经迅速把她先前乱七八糟的想象撇干净了。黑尾挽起袖子,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掐在腰上,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流畅,眼神饶有兴趣:“那你为什么会来便利店?”
“给卡戎赚点狗粮钱。”
“既然本身都已经能养起这么大只的狗了,也不会缺钱吧?除非你一开始就考虑不周。那就说明你是兴趣一上来就马上去做的人,不会想太多后面的事。”
小野寺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暗示,便朝他翻了个白眼:“谁刚才还在说不要有刻板印象?在养卡戎之前我可是认真考虑好的。我才不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
“突然缺钱了?”
“不,要存一笔卡戎基金。万一以后生病什么的,要花很多钱。”
黑尾低低吹了声口哨,故意呛她:“想不到啊。”
小野寺被他气笑了:“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半个月之后,当小野寺在宠物医院里回想起和黑尾说过的那句“万一生病什么的”,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掐住自己的嘴,然后狠狠晃一晃自己的头,把所有“卡戎会生病”的预设全部晃出去,免得日后再从舌头上跳出来当了乌鸦嘴。
而实际上,她更加后悔的应当是另一件事。
卡戎的病并不严重,是有点胃发炎,只需要挂几瓶水。小野寺听着穿白大褂的医生说出诊断,歪了歪头,松了口气。
给卡戎戳上针之后,医生就走开了。玻璃门外有磅礴的雨声,弥漫的雾气并不能分清楚是因为分解的云朵顺着空气下沉还是因为雨水打在地面蒸腾而产生的。所知道的和所能看见的,只有茫茫的一片,还有轻微的沉闷的几乎不易察觉的闷雷声。是春季的暴雨了,带来逐渐渗透的潮湿,遍布每一个毛孔。于是衣服的纤维也沾上水汽,仿佛衣料和皮肤没有互相接触的空间里也有着苍茫的雾。
小野寺等得无聊了,蹲下身凑近卡戎嗅了嗅,语气严肃地朝它道:“卡戎,你有一股发霉破毯子的味道。”
卡戎抬起头无精打采地扫了她一眼,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主人的奇怪比喻。小野寺顿了顿,依旧严肃道:“那我就是穿着有发霉斑点衣服的老巫婆了。我要每天躲在家里,只有在下过雨的晚上才骑着扫帚带着宠物狗出门。”
卡戎的喉咙咕噜了几声,表示听到了她的话。小野寺又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对:“不,老巫婆不养狗,该养猫。”
看着卡戎眨了眨眼,她自顾自地安慰它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当一个特立独行的养狗的老巫婆。”
“老巫婆?”
有人用疑问语气接住了她的尾音。
小野寺惊了惊,猛地察觉到这个声音于她而言的熟悉度——不管怎么在短暂几秒内迅速回想都无法否认这是昼神幸郎的声音,像多年前的晚上走在东京街头希冀着能从人群里看到他如同幻想落地般出现一样,在春末的一个下雨天就这样唐突地、缓缓地降临在了身后。
但小野寺依旧强定心神蹲在地上径直朝后仰起头,果不其然看到那个声音的主人穿着白大褂站在她身后,略略俯下身望着她。
“啊…没什么,”小野寺从喉咙里卡出了应声的词,努力掩饰着眼里的震惊,却完全被语气出卖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昼神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自然而及时地避开了刚才那个略显暧昧的眼神角度,仔细检查了一下卡戎的水袋,完全没有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快好了。到时候回去休息一会,晚上最好把狗粮泡软了再给它吃。看明天的状态,如果好转的不是很明显的话,就得再过来一趟。”
昼神侧过身朝依旧蹲在地上仰头盯着他的小野寺道。女生认真点了点头,眼神迷茫而震惊。昼神顿了顿,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里是否有语意不明的地方——虽然他很清楚她根本不是在迷茫刚才的那段话。
“还有什么问题吗?”
昼神淡然微笑着,让小野寺一下子恨得牙痒痒——这家伙还是这副处事不惊的老样子。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吗,”昼神摆出了恍然大悟的语气,“定向实习生,在这个医院。”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在东京。”
“在上大学啊。”
“为什么会来东京上大学?”
“因为被东京的大学录取了,”昼神笑眯眯,虽然看起来是在很耐心地回答她,但实际上尽是一些仿佛若有所思又毫无意义的废话,“你不站起来吗?”
“…腿麻了。”
为了避免被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小野寺迅速收回视线,盯着卡戎干净单纯的眼睛,从里面看到倒映的自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用无比镇定坦然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啊是吗,”昼神略微拖了拖尾音,转身摆了摆手走开了,“那还真是遗憾。”
丝毫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
“刚才昼神你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