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很清澈,微风吹起阵阵涟漪,有乐声,悠悠然的,却让人有听着有心疼的感觉。湖边坐着一个吹箫的人,是谁?为什么箫声如此伤感?想走过去看一眼,看清楚那个人,可为什么好像永远都走不完这短短几步路?
……
离掌柜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得好像永远都不会醒来一样。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依偎在白岩怀里的,她有些惊愕,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白岩将手中的什么东西藏了起来。
“你……嘶!”离掌柜一动,背脊上便传来一阵疼痛。照理说,她背上的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可她仍然隐隐感觉到痛楚。
“疼就别乱动了。”白岩微笑着说道,一边好似安抚地轻轻拍了拍离掌柜的肩。
“还不都是你!”离掌柜刚想发脾气,抬眼一看,眼前的白岩不再是那副半老不死胡子邋遢的臭道士模样,而是顶着那张俊美无比的脸,披散着黑亮的长发,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
身上还是那身青灰色的道袍,却完全不像是个道士。此刻在离掌柜眼前的是个十二分俊秀的年轻人,斯文而温和,乍一眼看来好似是个学富五车的文人,再细看又好像是天生贵气的王孙公子,丝毫没有半分江湖术士的感觉。
白岩这样年轻英俊的相貌离掌柜其实也见得不多,他似乎更喜欢那副糟老头的模样,几百年间恢复年轻容貌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一次的时间都很短。“你怎么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白岩愣了愣,恍然明白过来,道,“太累了,不想再做那副打扮了,左右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累?”离掌柜这才发现白岩身上有伤,看那伤口的模样便知是自己的火羽箭造成的,她略有些心虚地说道,“伤得应该不严重,别装成一副可怜巴巴样子。”
白岩笑了笑,也没有怪罪离掌柜的意思,道:“伤是不重,不过确实是累了。”
离掌柜愣了愣,道:“呵,可不是嘛。这几日你可曾好好休息过?那怕是安安稳稳睡上一个时辰?”
白岩微微摇了摇头。
“为我解开封印又消耗了你不少真力吧。你倒是能撑啊,何不死撑到底?”
“哈哈哈……”白岩轻笑起来,轻轻伸手将离掌柜搂近,让她将头搁在自己胸前,轻声道:“你就不能不跟我吵?就不能安安静静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离掌柜错愕片刻,忽然浅浅一笑,闭上眼就靠着白岩的胸膛继续睡去,继续那个没有做完的梦,在梦中寻找那悠扬不绝的箫声。
看着离掌柜渐渐陷入梦境中,白岩微微一笑,她这样安静的模样实在很少见,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浅金色的头发,这种感觉在记忆中已离他很远很远了。若是平时,她哪里会像只小猫一般依偎在他怀里,哪里会将自己本来的面貌表露在他面前?思及此处,白岩不由笑起来,他们两个真是绝少有这样真诚相对的时候,绝少有机会这样享受平静的时候。
不知道她在梦里是不是快乐,为什么她的眉头还是微微皱起着呢?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想为她抚平那丝皱褶又怕把她惊醒而不敢多用一点点力。
白岩手中忽然多出一支萧,雪白雪白的一支萧,一支用白骨做成的萧,将萧放到唇边,轻轻吹响,还是那支曲子,还是那个轻柔悠长的调子,心情似乎与以前有些许不同了。
他们没有在山洞中久留,离掌柜再次苏醒时已经回到了家,而白岩也早已不在她身边了。
离掌柜伸手去摸背脊上的伤口,却够不着,不知为何不由叹息一声,似乎心里空落落的依旧不踏实。想起那个梦境,想起白岩,她心里总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女魃已经杀死,一群僵尸都杀得一个不剩了,离掌柜本以为这件事本该就此了结的,可偏偏事情并非是她以为的这么简单。
离掌柜在床上又躺了半日有余,直到白岩来敲她的房门。
“醒了吗?”白岩在门外问道。
“嗯,你进来吧。”
白岩走进屋内,止步于重纱之外,道:“好些了?”
“小泉怎么样了?”
“还未清醒,再过半日就该醒来了。”
离掌柜微微点头,问道:“你来是有事要说吧?”离掌柜的直觉一向很准,特别是面对白岩的时候,不知是否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默契自然而生。
“是林府的事情。”
白岩不提,离掌柜都差点要忘记了,那日她独自对付女魃之时,白岩该是去寻回林府小少爷的尸体的,可他似乎并没有带回任何东西来。
“林府小少爷的尸体怎么了?”
“被带走了。”白岩在外屋的太师椅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说道。
“什么?!”有什么人、什么妖魔、什么神怪能从白岩手中带走林府小少爷的尸身?!
白岩沉默了片刻,道:“是天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