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跟奴婢听听。”
“记不太清,就看见一个男子模样的人影要离开,叫他他也不应我。”
“可看清是谁了?”
李沅摇了摇头,盯着手中的热水陷入沉思,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除了担心父亲的安危以外,还有一股隐隐的不安驱使着她,让她想起些什么,抓着她的心生生发疼。
这是不是预示着她身边亲近的男子,除去父亲还有别人有难,难道是兄长?可兄长并不在长安啊!上元节过后,圣上就派他到洛阳公干去了。
“嬷嬷可知晓阿兄何时回来?”
“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娘子怎么突然想起郡王?”安嬷嬷扯过衾被将李沅包裹成一团,忽的一惊,“娘子莫不是觉得梦中那人影是郡王?”
不等李沅开口否认,她便又自言自语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圣上自小就疼爱我们郡王,怎么会舍得罚他呢!并且,郡王历来孝敬长辈,万万不会惹恼圣上。”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一国之君,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过,孙子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李沅是不可能说给安嬷嬷听的,怕吓着她。
历经一夜的煎熬等待,终于到了第二日清晨,天阴又沉沉的,像是要落雪。李沅做了一夜的怪梦,断断续续的没睡好,眼下留有重重的乌青;梳妆时,木槿想用脂粉给她遮盖一下,却被李沅挡住,“不必了,横竖今日也不出门。”
太子妃身边的苏嬷嬷一早就派人来过了,说是殿下免了今日的晨昏定省,让娘子们在各自的院子里好生待着。早膳过后,李沅就在屋里来回走动,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昨夜那种隐隐的不安越来越沉重,压得她快要踹不过气来,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禁军还是巍然不动的站在那里,与昨日并无两样。
李沅想不通,圣上到底在查什么陈年旧案,都过去一日一夜了还没个结果,真真的是让人着急;时间就这么一刻一刻的流失,屋外的天也越来越暗沉,眼见雪米子一粒一粒的落了下来,砸在屋顶、院子里,梅瓣儿上。
李沅在屋子里坐卧难安,正打算去找本书来看看,静一静心神,就看见安嬷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娘子,太子殿下回来了,说要见您。”
“父亲回来了?在哪里?”
“苏嬷嬷来传的信,应该在太子妃的殿里。”
李沅双手提着石榴裙,急冲冲的往崇仁殿正殿走去,连去给她取斗篷的安嬷嬷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九曲回廊并不长,可她觉得今日走了好久,当她伸手挑起正殿厚重的门帘,一只脚踏进大门,就看见太子李亨颓然的坐在堂上,双手分别撑在膝上,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一旁坐着的太子妃韦氏,则用丝帕压了压眼角,通红的双眼像是刚刚才哭过。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父亲回来,母亲惊喜极而泣,想到此处,李沅紧绷着的心稍稍放宽了些,抬脚快步走了进去,端然一礼,轻声唤道:“父亲、母亲。”
李亨闻声抬起头来,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僵硬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阿沅来了啊!找个位置坐吧!”
“是,父亲身子可还好?”
“好着呢!就是有些担心你们。”准确来说就是担心他的阿沅,他要怎么开口跟她说呢?说她的未婚夫一家马上就要走了。
李沅并不知晓此时李亨心中的所思所想,见到父亲安然回来她就很欣喜,面含微笑的看着父亲,嘴角向上翘起。
良久,李亨艰难地开口, “阿沅,我有件事要说与你听。”
“父亲有话直说便是,阿沅都听您的。”李沅想着,既然父亲都回来了,就足以说明东宫没什么大事,一家人平平安安最重要,至于其他的 ,都是小事。
“皇甫将军被贬到播川去做太守去了,时越也得跟着去,你们……往后还是断了吧!”
李沅呆愣片刻,头部好似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嗡嗡嗡地,她好像是听清楚了父亲在说什么,又好似没听清,怎么这么突然?明明上元节前夕,圣上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皇甫将军进行表彰嘉奖,说他献俘有功,让其身兼河西节度使、鸿胪卿。
这才短短几日,怎么就遭贬谪了呢?
还有时越,她青梅竹马的小郎君,上元节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赏灯观雪,谈笑风生,怎么马上就要离开了呢?
“父亲,这……”李沅嗓子像被谁用力掐着一样,发不出声来,此刻,她终于明白她心底的不安来自何处。
看着眼圈发红的妻子和脸色惨白的女儿,李亨哀伤的叹息了一声,不得不把事情原委道来。
正月十五上元夜,朝中不举办宴会,李亨闲来无事便在市井中游玩,不想恰好与大舅哥韦坚碰到了一起,寒暄了一阵后,各自分开,随后韦坚又与大将军皇甫惟明相撞,两人还一同前往崇仁坊中的景龙道观喝酒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