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上正上方一位白发老太太正襟危坐,她梳着端装的发髻,一只手撑着拐杖,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膝上,手上戴着翠绿的手镯,衣着华丽,脸上的皱纹一深一浅,仿佛是经历沧桑的代表,眼神漆黑不见底,正盯着乌枝烟。
乌枝烟和暮泽沉两人杵在那里,也不行跪拜礼。
不是她不行礼,她压根不认识!
“阿沉,你为何会和你妹妹一起回来?还误打误撞替她承受了这‘洗礼’!”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想教训这个丫头,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让她日后服从管教!却不想暮泽沉趟了这趟浑水。
暮泽沉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正想问问祖母,阿烟好不容易才回来,您为何要如此对待您的亲生孙女!”暮泽沉把“亲生”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这乃是正常的接风洗尘仪式,有何不妥?你妹妹在风流场所流浪了许多年,我为她洗掉晦气也是为了暮家,不想暮家进了一个不干不净的人影响你的前程和暮家的气运!”
“祖母是为了自己吧!”暮泽沉冷冷地道,“我看暮家有了祖母才会败坏气运!”
一个耳光声响彻在暮家的厅堂上,“你怎么跟你祖母说话,竟然是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
中年男子对暮泽沉无不都是责怪,如若这个男人是他父亲,不禁让人心寒。
“哥哥,没事吧!”乌枝烟上前把暮泽沉扶了起来,“你们都干什么?”她朝着所有人吼道,柔弱的目光藏不住的狠厉。
这时老太太和中年男子才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素衣白衫,显得她单薄无力,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全身上下只有右手上那只银镯,已经全然变形,还是她的生母顾箬蕴出生留给她的。
乌枝烟眼底清澈如水,眉底细长浓厚,这点却像极了他父亲,肤色净白如雪,五官立挺明晰可见,小嘴粉红甚是可爱,虽是着素衣,却依稀能见身姿妙曼,比当今公主殿下还要俏色几分。
暮凌池仿佛看见了他那死去的发妻,临终前苍白无力地还嘱咐他要接回在外流浪多年的女儿。然发妻不过逝去半个月不到,他又另娶了新欢。
心里的责骂再也说不出。
“沉儿!”此时一个柔弱的声音出现在暮泽沉的身边,“怎地全身都湿透了?”
叶流云双眸扫了在场所有人,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老爷,母亲,你们都消消气!先让沉儿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吧!明日还得入宫面圣呢!冻坏了身子可不好!”
暮凌池点头应下了,叶流云扶着他重新坐回了位子上,端了一杯热茶送到暮凌池手里,“老爷,消消气,沉儿护妹心切,这不是好事吗?”
转身又踱着脚步走到老太太身后,“母亲也是,本来年纪就大了,气坏了身子也不好!”她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捶打着老太太的肩膀,老太太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沉儿一向不懂事,煞费了您的一番苦心,好在这次出征打仗赢了将军的职位回来,也算是为暮家争了光!”
“还是流云你好些,若没有你,我指不定哪天就被气死了!”老太太轻轻拍着叶流云的手,露出欣慰的笑。
乌枝烟看着叶流云游走在暮泽池和老太太的中间,她瞬间明白了她亦是风月场所之人。
眼前女子不过花信年华,婀娜多姿的仪态却显得她的容颜停留在豆蔻年华。
乌枝烟双手作揖,双膝跪在地上,“小女拜见父亲!”
她起身又朝着叶流云的方向跪拜,“拜见二夫人!”
最后朝着老太太的方向跪拜,“拜见祖母!”
“起身吧!”乌枝烟听到老太太的回应才敢起身,纵然方才老太太对她不喜,她也不能表露出来。
“阿烟,回来就好!”暮凌池露出老父亲独有的安慰的表情,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阿烟,你莫怪父亲和祖母把襁褓中的你送至你小姨那里,我们那时实在养不起,你莫再见怪了!”
“小姨在我五岁便病逝了,父亲可知?”乌枝烟不想再旧事重提,但她不想在泉下蒙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