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这会儿已经隆重地布置过了，方寂昀刚出电梯，迎面就看见了红艳艳的‘热烈欢迎王老师’的横幅，再往里一看，小柔和小孟精神奕奕地站着，老金手捧相机预备着，小秦和小罗俩大小伙子难得穿着衬衫，身后的桌子上摆着一份大大的精致的蛋糕和一束鲜花。
“头儿头儿头儿！”小秦兴高采烈地叫他，“快点儿，过来，你有任务。”方寂昀一阵想笑，走进去，小孟把花束塞进他手里，“头儿，你负责代表咱们给王老师献花。”
“你们别给老头儿吓到。”他笑骂，“这蛋糕谁买的？不报销啊。”
“已经报完啦，”小柔得意地说，“您昨天自己点的通过，忘啦？”
方寂昀还真忘了，似乎昨天吃饭的时候随手点掉了什么，想到吃饭，就想到了陈黎元，他心里一沉。
挤出一个笑，他说：“那我亏大了，你们也太会蹭了，这是给老王买的吗？是给你们自己买的吧？”
小孟一看手机：“哎哎哎，别说了，王老师在楼下了，马上进电梯。”
老王工作了几十年，一直在辗转几个保护区做基层工作，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上来给这群年轻人弄得老脸老脸通红，差点转身进电梯再逃走。
“哎呦哎呦，我这，我这……”他搓着手，“方队啊，这花……”
方寂昀说：“这都是我们姑娘小伙子给您预备的，您来咱们这儿，我们可不得表示表示？”他把花恭恭敬敬送上，“来，一块说——欢迎王老师——”
这起哄架秧子的架势，一看就知道这群人都是被谁带出来的，老王手忙脚乱地捧着花，脸上褶子堆满了，连连说：“好好好，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欢迎仪式还没结束，里头还有个蛋糕，这蛋糕设计得有意思，是个靠着棵树的老头，那树上还停了两只鸟，老王一看，不但感激，竟都感慨起来，哽着嗓子说：“这花样……真有意思，我呀，这大半辈子，还以为得在雁栖退休……”
方寂昀见状，故作老成地搭上他肩膀，“谁说不是呢，我们原本还擎等着跟您和刘老师一块儿巡山呢，不过啊，咱就是有缘分，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瞒你说，这蛋糕我们可馋半天了，您快给切了，大家分一分！”
老王也怕自己真在这么多年轻人面前红脸，忙说：“好好好，来切来切。”
趁着大家吃蛋糕的空儿，方寂昀把老王请进了办公室。
自从雁栖出了那档子事，无利不起早的藏南保护区对那片地界热心得跟亲爹似的，老王和老刘的日子也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方寂昀这些日子没少刷脸走人情，资料填了一堆，这才把老王调了过来。
“其实我也知道，劝不动老刘，他对雁栖，太有感情了，”方寂昀淡淡说，“再说，他再有两年不到就退休了，肯定也不愿意挪动。”
老王喝了一口茶，听着这话，便就垂着脸，说：“他几乎一辈子都在雁栖，不像我，兜兜转转的。”
方寂昀怕他多想，立刻诚恳地说：“王老师，我没别的意思，您肯过来，我不知道多高兴。”他又叹了口气，“就是觉得有些事儿吧，挺让人不是滋味的。”这话放在以前，他是极少会说的，但一想到……突然就有点灰心了。
老王腼腆笑笑：“方队，我也算是知道你了，哪会儿多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