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陈黎元的沉默相当让人恼火。
方寂昀无计可施,索性破罐子破摔,顺势就在地上坐下,“得,这也不能说,”他脸上带着笑,笑中带着自嘲,“咱俩这认识也没多久,我怎么老觉得我就像是你的一盘下饭小菜?”
陈黎元看着他眨眨眼,“是吗?”
“别反问我啦,”方寂昀摆摆手,“跟你说实话,我这个人吧,虽然才活了三十岁,但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可太多了,多到我都觉得我命硬,前几年还偷偷找人算过,看是不是投胎的时候比人家少了什么步骤。”
陈黎元眼光一柔:“结果呢?”
“没什么屁用,大师含含糊糊什么也不说清楚,就告诉我平常要多行善,我不明白,虽说我们这行一天天拯救苍生的,可我也领工资,这到底还能不能算行善?”
“当然算。”陈黎元很确定地说。
方寂昀一挑眉:“真的?”
“嗯。”
方寂昀笑了,“那你呢?你的那个流浪猫狗救助团体,就完全是做善事了吧?”
陈黎元沉默片刻,摇头:“不是。”
“不是?”
“我就是想找点事情做。”
“你没有工作?”
方寂昀说着,眼睛不由自主打量这个书房,就凭这里山堆一样的书籍,有些似乎还是很特殊的装订版本,她总不可能是个无所事事的人。
陈黎元顿住,语气很微妙地说:“我也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是有工作,但是很久以前,我确实有一份工作,也做了很多年。”
方寂昀饶有兴致地问:“是什么?”
“和学术相关的,”陈黎元说,然后毫无征兆地转了话题,“你刚才说你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比如呢?”
“我正要把话题往这上头引呢,”方寂昀把两条腿伸直,摆出了一个非常随意的毫无仪态可言的姿势,“比如,我刚上大学那年,自己一个人跑去探险,净找那野林子,还老爱游野泳,这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但我那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嘛,根本不当一回事,见到那么清的一个湖,脱了衣服就钻了下去,然后——”他买了个关子,“你猜怎么着?”
陈黎元:“我猜不着,你总不会又撞到头了吧?”
“对了!”方寂昀一拍手,“我就是撞到了头!”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也不知道他兴高采烈个什么劲,陈黎元抿着唇,脸上有点淡淡的笑意,“后来呢?”
方寂昀转了转眼珠,“后来啊,后来,我晕头转向的,感觉有人把我拉起来,还给我做了人工呼吸,那可是我的初吻!可等我再清醒的时候,发现身边根本没有人。”
“那人走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方寂昀神情严肃起来,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发现,我就没下过水,更没撞过头,找遍方圆十几里,别说是湖,连个小溪都没有。”
陈黎元看他几秒,移开眼神,“原来你是在做梦。”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寂昀很赞同地点头,“但问题是,我的初吻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