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万一她其实比寻常人还要短命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当初医宗宗主跟她说后果无法预料。 萧若风一闭眼就是两个时辰,待他睁眼就发觉一道复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自然猜不到这两个时辰里东方既白已经把所有关于她到底能活多久的可能性都想过一遍了,只是觉得那双蓝灰色的眸子眼里似乎蕴含了前所未有的复杂。 “怎么了?”萧若风环视了一周,发现酒坛子已经快空了,还好只搬了一坛上来,剩下的全让暮初运回学堂,不然她能一口气喝完天启城的人馋了一个月的秋露白,“在想什么?” 她拎着裙子挨到他身边坐下,“萧若风,我们要个孩子吧?” 萧若风被她突然砸下来的话弄得有些懵。 “要是个男孩就你养,你教他跟你一样乖乖的。”东方既白自顾自地说着,末了皱皱眉,“要是个女孩就……算了,还是给劫海养吧。” 萧若风哭笑不得,“怎么突然提这个?” “就许你之前提不许我提?”东方既白瞄了他一眼。 萧若风把人往怀里一搂,“好,你提,我听着。” “算了,不提了。” 这娇蛮的语气让他品出些不对,萧若风将她鬓边一缕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掌心轻揉着她圆润的肩头,东方既白很少会主动提他们的将来,最多说一句回东海,她是活在当下的人,不爱考虑那些还没发生的事。 难道是因为百里东君要走了她有点舍不得? 可这和孩子挂哪门子的钩? 任凭算无遗策的风华公子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遭。 东方既白仰头把坛里的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那些莫名的情绪刹那间挥散而去,她撇了撇嘴,“没酒了,我们走吧。” 萧若风扫向已经没有那辆马车踪影的天启城,教坊司三十二阁的高台上,在风中直立的旗杆悬过代表萧氏皇族的神鸟大风旗,绑过赤条条含愤欲死的登徒子,现在上面挂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酒壶。 虽然不起眼,但足够想看到它的人看到了。 “我还是想去送送师父。” “那就去呗,现在去追还不算远。”东方既白知道李长生虽然不靠谱,但是萧若风却对他敬重得很,师徒一场,按理说是该送送的,只是他们刚和百里东君道完别,没几个时辰又要见面了。 “说不定你会看到很有意思的东西。”她道。 萧若风当时没懂东方既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二人轻功赶路疾驰出了天启,李长生驾着马车慢悠悠地走,速度不算快,他们没用多久就追上了。 只是追上的时候撞见的一幕令人很是意外。 马车上原本应该在的司空长风不见了,而百里东君此刻正被人一棍子打在地上,神色痛苦不已,那柄棍子的主人不算陌生,一头白发,一个红色的鬼面,年轻人。 百晓堂堂主,姬若风。 且不论坐在车夫座位上的李长生在干什么,光是姬若风对百里东君出手都叫刚刚落地的两个人神色不善。 “百晓堂所谓的天下百晓,竟是这么来的吗?”萧若风冷冷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年轻人。 东方既白眯了眯眸,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姬若风手里的棍子。 大概是东方既白那眼神太过凌厉,姬若风收回长棍,轻咳了一声:“我还以为李先生此行只带小弟子一人。” 萧若风瞥了他一眼,“师父的确没叫我来,是我自己想来为师父送行,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姬堂主。” 袖手旁观的李先生终于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不用寒暄了,拔剑的拔剑,甩棍的甩棍,打一架吧。” 百里东君在他们两人来以后顿时觉得背后的束缚消失了,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迎上东方既白扫来的视线尴尬一笑,刚出天启就被人打趴下了,志在扬名天下的少年略略觉得有些丢人。 “没事?” 百里东君连忙摇头,“就是被戳着疼,其实没受伤。” 东方既白面色稍霁,看向姬若风的目光带上了点算你识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