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1 / 2)

不日,皇帝下诏,要千羽入宫册封。

大殿之上香薰袅袅,皇帝的面容隐没在帘幕重重的阴影之中,声音却是和煦的:“当年阿姊舍下襁褓之中的你,却是为了我,算来,我与阿姊,都有负于你。”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安心住下吧,你是丰国毋庸置疑的女君。”

皇帝的目光落在千羽身上,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探寻。

千羽接过封册,低头跪拜:“谢谢舅舅。”

虽名为女君,手中并无一寸山河一名亲兵,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提线傀儡,她知道自己的角色。

晚宴之时,太子望着她的眼神阴晴不定,许是想起了英真,又或许想起了被抢走的蚕种——那手到擒来却鸡飞蛋打的财富。

千羽装作不知,笑盈盈道:“早在民间便听闻太子哥哥美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明神武器宇不凡。”

太子没想到千羽竟然肯放下身段,脸色微微一变,已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妹妹流离在外,想来受了不少苦楚,万幸今日骨肉团聚,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有求必应。”

千羽微笑:“太子哥哥的人马对我寸步不离,手足情深,妹妹已深有感触,感激不尽。”

自千羽到郡主府后,几日间,已有七八名探子来访,可惜在千羽和舒十七手下,都是有来无返。

她不做女儿家的福礼,却拱手一拜,一派飒爽。

太子也拱手回礼:“哪里哪里,身为兄长,一定无微不至,护妹妹周全”。

两人相视一笑,笑得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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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丝竹管弦风风韵韵,舒十七在外殿角落里摆了小案,独自小酌等候——奉长公主之命,千羽进出宫都由他看护。

窗外飞雪如霰,宫灯在檐下摇曳不定——十八年前,那个寒风刺骨的告别,似乎也是这样的冬夜。

“多年不见,十七已是别样派头。”

熟悉的声音自右侧传来,舒十七微微侧目。

舒柏安舒袍广袖,施施然站在朱漆云纹的宫柱旁,想必,刚从宫宴中抽身。

舒十七并不起身,懒洋洋呷了一口酒:“大哥,别来无恙。”

舒柏安坐到他对面,为自己斟了一杯:“你我上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已是十三年前。”

“是么。”舒十七“呵”了一声:“记不清了。”

舒柏安凝视着手中的酒杯,语气踌躇:“你阿母的死,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他记得那个柔弱的妇人在府里始终低着头逆来顺受的样子——出生卑贱的侍女被家主青睐,一日临幸后又被弃之如履,这样的女人,就是该唯唯诺诺,一直卑微着忍让着不是么?

但是为什么,她又哪来的反骨,非要带着自己年幼的儿子离开呢?

舒柏安无意撞见她的逃离,自然不肯包庇——哪怕她跪下来苦苦哀求,不停磕头磕得满脸是血,哪怕那时候年幼的舒十七目眦欲裂地要拉她起来,拼了命不肯让她下跪。

后来,那个妇人当着舒十七的面被打死,用草席裹着扔到了外面。

那以后,舒十七有三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谁能想到,小时候寡言少语的十七,父亲甚至懒得费心取名的十七,长大以后,竟是最像父亲的那个。

听着舒柏安的歉意,舒十七脸色淡漠,他扯了扯嘴角:“不必。”

他不要任何歉意,从来都不要。

“十七,你有无想过,以今日你我的实力,倘若联手,舒家将所向无敌。”

舒十七一笑:“当然可以——难得大哥愿将家主之位拱手让人。”

舒柏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十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个出生卑贱的野小子,也敢觊觎舒家的家主之位?——他以为他是谁?!

舒十七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缓缓道:“我没记错的话,父亲有言在先——谁能赚得更多家业,下一任家主,就是谁。”

他玩味地看着舒柏安,似笑非笑:“大哥,你不会怕了吧。”

舒柏安脸色一白,眼神渐渐转冷——他难得肯放下身段,舒十七却如此不识抬举。

“十七,舒家不是你可以觊觎的——看在兄弟情分上,奉劝一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呵。”舒十七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哥,你是知道我的,从小就不信命,越是不让我碰的东西,我越要试试看。”

舒柏安不再多说,只是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临走之前,他冷冷道:“好自为之。”

舒十七目送舒柏安的身影消失在外殿,然后缓缓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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