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晴朗的一日,洛衣与千羽去明钺尊者府上拜访。
因提前送过礼物与帖子,两人一下马车,便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率一群下人,早早在门口迎接。
“在下时镇,是尊者的管家,见过洛衣先生和千羽小姐。”时镇恭敬地做了个揖:“法王已在东花厅等候。”
洛衣回礼“有劳了。”
时镇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六人抬的绿稠步撵已在前方,洛衣和千羽被扶上去,时镇自己坐了个两人抬的小步撵跟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府邸东路走去,千羽的眼睛四处滴溜溜转:“尊者的宅子可真大呀。”
时镇笑了几声,话语中听不出情绪:“在这白阙,除了皇宫,怕是找不到比这更大的宅子了——虽比不上七徊山依山傍水幽静无匹,但出入皇宫倒是方便。”
千羽好奇:“若是登高一望,可看得尽宅邸全貌?”
时镇摇头:“在下也不知道。”
千羽笑道:“那我可要试试。”说着,在步辇上一跃而起,跃了有两丈高,然后轻巧地落到地上:“果然看不见尽头——二师兄,你可要开开眼,这比七徊山气派多了!”
说着,还来不及洛衣回答,拽起他又跃了两丈高,待落地时,惊起前方屋顶的飞雀一片,时镇一脸不以为然:“这群蓝鸟是法王心爱之物,宅内幽静,要谨防惊吓,千羽小姐见谅。”
千羽回到撵上,笑道:“实在抱歉,我年纪轻,没见过世面,你别笑我。”
几人说着,来到东路中庭,白色的楼宇间环绕着碧水拱桥,正厅的雕花木门大开,千羽和洛衣走进去,宽阔的厅堂内奇香缭绕,处处镶嵌着红珊瑚与白贝母,法王一身华贵暗纹的紫色绫罗,坐在正座闭目养神,身边围着七八个美人丫头伺候,见了千羽和洛衣,略略起身做了个揖:“洛衣师弟,千羽师妹。”
四大宗师虽有不睦,但作为武林之巅的定山石,弟子之间都以师兄妹相称,千羽和洛衣也问了好入座,法王道:“尊者今日入定,不便接待,托我向剑圣和两位带好。”说着哈哈一笑:“丘剑师兄来白阙已有一年,在下与他却只见过一面,也很是想念呐。”
洛衣微笑:“这次来,除了拜见尊者,还有一事。”说着,拿出一张浅碧色的素纹花笺:“茗茗最近补完了轶失已久的疾风引残章,想邀几位雅客在月下共赏,别人倒也罢了,唯有南宫师兄,必定要我们亲自上门相邀——晴也须来,雨也须来。”
茗茗平日极难一见,如今竟请南宫施听她新补的远古残章,竟还是洛衣与千羽亲自上门相邀——南宫施听这一袭话,得意非凡,从丫头那儿接过花笺,朗声笑道:“茗大家有心了,我南宫施必定赴约!”
几人又寒暄一阵,洛衣与千羽告辞,仍是六抬步辇相送,南宫施心情大好,竟难得送到了东花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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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回到家,便见大厅中摆满了东西,丘剑和茗茗看着他们,表情复杂。
茗茗递过一张描金礼单:“喏,南宫施的回礼。”
千羽接过一看——五十坛二十年的云梦间,二十拓花笺大小的金箔纸,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还有一条金丝制成,下面缀满珍珠的琴穗——不消说也知道是送给谁的。
丘剑拍拍洛衣:“你们干了什么?南宫施这阵仗有点吓人呐——看在这么多好酒的份儿上,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千羽嘿嘿一笑:“洛衣先生,可记住了?”
洛衣点点头,拿过纸笔,竟将明钺府邸的布局一分不差地画了出来,又拿出一张纸——是从那儿逃出的矿工画的内院图,他凝神对比片刻,在自己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我们要找的人在这里,具体怎么找到他,恐怕要见机行事。”
千羽狡黠一笑:“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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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夜,月满西楼。
楼船停泊在江心,月色皎洁,在婆娑河投出长长的粼光,河畔的山谷中偶有鸟鸣。
这里是白阙三里之外,既可远眺王城,又阻隔了婆娑河素来的喧嚣之声,依山而立的白色城廓在夜色中隐去轮廓,只有万千灯火参差起落,成了华美无上的巨幅背景,旁边只余一江,一船,一月。
楼船上,十来个宾客沐月色与江风而坐,每人面设矮几与酒馔,旁边只一角灯,一酒侍。
月白衣裙的女子与宾客遥遥对坐,在灯火与月色的映照下清冷出尘,纤纤十指款按七弦,琴声清越,水静云深。
欧阳不器坐在宾客中,一边听琴,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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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地照在琉璃瓦的屋檐上,千羽穿着夜行衣,轻巧地如一只猫。
之前已和洛衣练习了无数遍,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