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快起来,不要睡了!你老爸已经在楼底下等着了——”
门外传来母亲的吆喝声,时元垂死病中惊坐起,一看时间,十点差五分,声音拉长:“起了,起了……”
去那么早干什么,午饭难道不是12点?时元每天都有很多问号,但是她不会说,因为这样容易显得自己傻冒,“人要学会藏拙”——这也是方玉彤说的,她时不时会迸出点不符合自己年纪的言论,她上学早,比时元还小一岁。
刷牙洗脸一杯温水下肚,时元坐在餐桌前发着呆,安安静静,只有母亲在厨房放水的声音,果然父亲不在家。说来也奇怪,从母亲的描述里,父亲总是很想念自己,但是每次他回家后,第二天基本上看不到人影儿,不是在花鸟市场买花,就是在驱车将近两个小时外的水库钓鱼……时元觉得他更爱自己。
“快十点半了,”母亲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也不用过早了,你啃个苹果,去了吃点零食就可以开饭了。”
“可是……”时元望着母亲端走桌上冷掉的葱油饼,起身从冰箱里翻出一个苹果,明明还有起码两个小时,为什么大人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驱车前往饭店的路上,父亲透过后视镜,看到时元身上的红色连衣裙,笑眯眯开口:“元元今天这身看着格外精神啊。”
时元老爹从不轻易评头论足,如果他评了,原因只有一个,衣服是他买的。准确来说,这条裙子是时父一时心血来潮,在时元三年级时买的,当年太长拖至脚踝,初中后才勉强合身。
“你还说,当时买那么大,她怎么穿?”母亲无情戳破。
“总比你给姑娘织小了穿不得的毛衣强吧!”父亲开始抬杠,这件有故事的毛衣可以追溯到时元上幼儿园……
时元无言,感觉头顶飞过一串黑色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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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长,好久不见啊——”路扬帆爸爸站在餐馆门口,见车辆停稳,上前迎接。
“老路,搞这么客气干什么?快进去……”打了半天太极,你推来我推去,终于进去了。
打开包间门,时子谦一家已就位,两个母亲正在交流问题儿子教育心得,时子谦和路扬帆正分别玩着游戏机,嘴里碎碎念没停下。
人到齐,路扬帆爸爸向服务员示意上菜。
时元不知道时子谦爸妈和路家怎么认识的,不过小地方么,没什么其他娱乐活动,日常娱乐就是吃吃喝喝打麻将,说不定打两圈就认识了……
时子谦放下游戏机,毕恭毕敬挨个称呼,路扬帆一局还未结束,仍在一旁低头鏖战。
路扬帆妈妈见旁边少了个人,三步并作两步跨回儿子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气势汹汹道:“来了多久玩了多久!同学来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时叔叔好,袁阿姨好……课代表好。”路扬帆吞下一口气,面无表情,最后目光附到了时元身上。
时元倒是能理解这种玩到一半被打断的愤怒,不过……瞅我干吗,又不是我不让你玩……阴森森怪瘆人的……
家长们自然不会让场面冷下来,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瞬间又回暖。
宴席过半,三个父亲推杯换盏兴正浓,三个母亲的话题绕来绕去,回到了逃不过的成绩上。
“元元读书一直省心,我其实也没怎么管,”袁丽莉这句话不全是假话,她工作时间不规律,经常加班,忙起来是顾不上时元的,“她爸爸就更是甩手掌柜了,一年到头在家也呆不到几天,说起来元元基本上都在放养,也怪造业的……”
时元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伸长筷子夹起一块牛腩,小心翼翼丢回碗里——有吃有喝,成绩过得去,她挺知足。
“小姑妈比小谦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小谦还大半个月,成绩没有元元一半好。”时子谦妈妈及时附和。
姑妈……这混乱的辈分……时元听得虎躯一震。
“袁主任,你要是忙不过来让元元来我们家吃饭啊,华苑新城离学校别提多近了,顺便带带我们帆帆!”路扬帆妈妈抓住了新的重点。
华苑新城,据说小区里面家家户户都有院子,有的还养了鸡……
时元偷听着对话,准备添一碗鸡汤,直直盯着自动旋转的瓦罐由远及近,思考着以自己的速度能挖几勺。
把饭碗放到瓦罐前,她慢吞吞捡起铁勺,确认不烫手后,加了一勺,又加了一勺,忽然后知后觉:怎么不转了?
抬头环视一圈,看到路扬帆百无聊赖地单手撑着脑袋,右手按着玻璃转盘。
路扬帆看到她手里动作停了下来,眼神飘来飘去示意她快点。
时元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大胃王的错觉。
“我说真的,老路经常跑到外地谈事情,家里就我和路扬帆,他嘴挑得很,我每天饭是做了,他吃不了多少,”瞥见时元端着满满一碗汤,路扬帆妈妈又乐呵呵补了一句,“时元胃口看着多好啊,帆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