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煜是晌午时分离开了天魔殿,手里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俊秀的脸上带着斑驳的血迹,眼神空洞,黝黑的瞳仁没有焦点。
他想起许流风临死前歇斯底里咆哮的模样。
“你知道魔宗上下是怎么议论我的吗?包括你,你们都觉得我是玄辙禁脔!”
“就因为我长得像宣凝,所以玄辙就杀了我的家人把我带回天魔殿!只要他发疯就要给我他吹宣凝吹过的曲子,一遍又一遍,吹了一千多年吹得我都恶心!明明我最擅长的是剑术,到头来却连一把属于自己的灵剑都没有!”
“他一边怨恨你,一边又顾念你是宣凝留下的血脉,所以从不许你踏入天魔殿一步,却从未顾及过我!六百年前,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吧,其实是我给合欢宗的人送的信,我过成这样,我家里人都死了,你们一家三口也别想好过,大家都这么痛苦着不是挺好吗?”
“你死了,我出口气就这么算了不行吗?为什么还要活过来!如果你当初死了,我的心气顺了就不会受魔气控制,现在好了吧,你的心腹死了,你的心上人重伤,你自己也入了魔,哈哈,这能赖谁?”
“你的亲生父亲亲手为你选的路,你就好好享受吧。”
“还有,景老三,你的心腹景致和你心上人的事情我没有骗你,恭喜你魔君,恭喜你绿云盖顶而不自知。”
许流风在癫狂的笑声中脑袋落了地,最后一声“哈”还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吐出,滚烫的血喷了他一脸,耳边终于清净了。
玄煜面无表情地出了天魔殿站在台基上发了会儿呆,才顺着石阶往下走,明明只有十六级石阶,却好像多到走不到头。
阶下把守的修士和许流风的两个手下少阳令陆谦和太阳令殷拜岳战战兢兢地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煞气的玄煜和...他手里拎着的脑袋,眼底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
玄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站定,幽幽地看着两人。
陆谦的目光盯着许流风的头,使劲咽了咽口水,艰难道:“属下、属下见过魔君,左护法...”
话未说完,寒光一闪,身首异处。
极度的恐惧下,反而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在发抖,抖如筛糠。
太阳令殷拜岳见玄煜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心中大骇,求生的本能催生下,嘭得一声双膝跪地:“恭喜君上斩除奸佞。”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了,迅速跪下,参差不齐地喊道:“恭喜君上斩除奸佞。”
玄煜幽冷的眸子忽闪了一下,歪着头盯着殷拜岳打量了一会儿,突然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
“殷拜岳,以后你就是魔宗的左护法了。”
殷拜岳愣了一下,旋即欢喜道:“谢君上提拔,属下以后一定竭尽全力为君上尽忠。”
玄煜轻嗤了一声,踏着满地的血下了台阶,没走出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血色脚印,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
魔君殿里,光离坐立难安,已经一上午了,玄煜还没回来,他担心...
不知道原地转了多少圈后,光离一咬牙,违命就违命吧,大不了就是受罚。
他前脚踏出门,便瞧见玄煜溜溜达达回来了,手里拎着一颗脑袋。
光离眼睛一亮,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疾步上前:“君上...”
话音戛然而止。
光离被玄煜幽冷到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惊得愣在原地,一股不明所以的惧意从心底升腾蔓延到四肢八骸,眼前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就是哪儿不对,他跟了玄煜一千多年,还从来没从他身上感受到这么森寒到令人胆寒的气息。
玄煜好似浑然未觉,随手将许流风的头往地上一抛,咚的一声,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留下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玄煜朝光离伸出手。
光离缩了一下,玄煜轻轻眯了下眸子。
光离强压下心头的惧意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递给他:“君上,您没事吧。”
玄煜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沾染血渍没有回答,状似不经意道:“早年本座总觉得老三做事不太稳重,没想到这次为了简窈甘愿兵解也要护着她。”
作为知情人之一的光离心头猛得一跳,难道君上起疑了?也是,昨天晚上找到人的时候两人那姿势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可是死者已矣,罢了...
光离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老三早年确实性子跳脱了些,不过这几百年成长了不少,做事越来越沉稳,而且他对您忠心耿耿,您的命令,他自然会全力以赴去完成。”
玄煜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座的命令?”
光离心中一紧,正欲解释,便见玄煜随手将手帕一丢进了殿。
梦渊巫医刚给简窈喂完药,便见玄煜走了进来。
巫医能交通鬼神,感官极其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