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茫茫,信上只说让她带着银票到此,没说如何换人。
纪潇环视周围一圈,试着喊了两声,细细听着,希望能听到牵水的回应。
草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传来人声,让她进去。
纪潇皱眉抬高了声:“你要的银票我带来了,牵水在哪里?”
那人又重复一遍,特意强调了,让她一个人进去。
纪潇与云华对视一眼,示意她留在外面,紧了紧袖口里一把短匕,轻吸了口气压下擂擂心跳,迈步走入草屋。
屋子狭小,堆着干草垛,角落里被麻绳捆绑的少女,可不正是失踪数日的南风馆第一花魁牵水!
“没事罢!”
纪潇奔上前,细细将人打量一番,见她意识清醒,身上衣着完整,也没有可见伤痕,才稍松一口气。
牵水两眼含泪,双手被绑缚在身后,见了她用力摇头,口中塞着的巾帕刚取下来,便干哑喊道:“你来做什么,快走!”
纪潇顺着她惊惧的目光看去,才见旁边不远处摆了一副桌椅,有个瞧着儒雅的青年正立在那里,笑盈盈瞧着她俩。
青年一身靛蓝袍衫,礼貌地开口:“纪郎君,久仰大名。”
这是绑匪?
纪潇疑惑地又看了一圈屋子,确定除了她和牵水外,就只有这青年一人。
“信是你写的?”
“正是在下。”
纪潇:“……”居然礼貌大方地承认了。
接下来,自称梁世涛的青年展开了一番自我介绍。
原来是个外地富二代,三十有余尚未娶妻,据他所说,他是牵水的铁杆粉丝,曾为她跑遍大江南北,一掷万金。
纪潇相当讶异。
这绑架犯居然是牵水的铁杆粉丝,古代版的脱坑回踩?
“我家财万贯,为你守身如玉多年。成百上千张花笺倾诉衷肠,却及不上这样一个经营小食铺的软弱少年。”
纪潇:她一点都不软弱,谢谢。
梁世涛痴迷的目光落在牵水脸上,眼底是深深的遗憾与不解:“也罢,你总是如此。昔年是那小乞丐,今日是这小掌柜,你的眼光便是如此,永远都学不乖。可那有何区别呢?”
“反正他们都只有一个下场。”
纪潇骤然睁大了眼,讶异地看去,不由捏紧了袖口。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这位榜一大哥指名道姓要她来了……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但牵水看起来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双眼盈满泪水,挣扎着坐起身,直直注视着梁世涛:“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的孔郎、潇郎相提并论?”
??!
纪潇难以置信地盯住牵水。
却见少女微微偏开脸,避开了她的目光,双颊隐隐泛起些微红晕,水润的薄唇紧抿成线:
“我喜欢谁,与谁往来……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这腌臜之人指手画脚,还不快快放了我们!”
梁世涛失笑:“你的情郎未曾舍下你,携十万两银票只身涉险,想必你此刻心中欢喜罢?”
牵水睫毛颤了颤,慢慢看向纪潇,泪水盈盈的眸子里蕴着柔婉光亮,羞赧又明媚,良久才低低道:
“潇郎,我承你的情了。”
纪潇:“……”不,不是这样的。
救命,这是什么狗血三角恋!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就见梁世涛突然像神经病一样大笑起来,笑得肩头耸立、前俯后仰。
儒雅礼貌的面皮一揭,风轻云淡的眼里显出些癫狂与阴狠,他转身拿过桌上的一把匕首。
纪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由退后半步,小腿被草垛抵住,退无可退。
“我最了解你,知晓你的性子,不见棺材不掉泪。”梁世涛慢慢说,“我很后悔,上一次简简单单处理了孔琰,而不是当着你的面,一刀一刀剐了他。”
他看向纪潇,眼底是癫狂的笑意:
“所以,我请来了纪郎君。牵水啊……这次你一定会印象深刻,永远记得,你到底是属于谁的。这些贫穷、肮脏的觊觎者,他们根本配不上你,他们该为自己的僭越付出代价。”
纪潇喉头发干,终于明白什么绑架信,什么十万两银票的勒索,那都是表象!
梁世涛他超爱,搞这一出,要的只有她的命!
牵水却忽然顿住,怔怔抬起眼来,颤声问道:“孔琰……是你杀的?”
梁世涛笑着应下,他眼眸清亮,细细观察着少女脸上每一丝变化,高兴地蹲下身来,细细与她描述。
那年隆冬飞雪,鲜血染红洁白的雪地,乞丐少年一身褴褛碎布,匍匐在雪地上,艰难地一步步往前爬,一路蔓延开艳色的花。
数名家丁围着他踹打,梁世涛款款上前,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