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还未上,明艳晨色里,作为永州门户的小城棠梨如雪。
纪潇和江亭钰入城时,时辰还早,城门口官道上已是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茶铺摊、糕点摊早支起来了。
“来来来,鲜做的桃花糕、梨香酥,清甜可口,客官瞧瞧看啊!”
酥点铺的伙计端着个式样精美的试吃盒,正在官道上吆喝,供途经马车上的旅客品尝。
纪潇心想推卖试吃装,确实是个宣传的好法子。若不是螺蛳粉易坨,要鲜做鲜吃才美味,虎皮鸡爪和炸蛋放凉了也缺点意思,她也想过试一试。
但这试吃法子有个要点,便是推卖的吃食本身得品质过硬,确实好吃,那别人尝上一口,才可能去铺子里购买。
若是味道平淡,价格昂贵,本就是纪念意义更盛、性价比不高的,说不定反倒赶客。
果不其然,酥点铺伙计一吆喝,许多人便凑了上来。都是官道上头回来棠梨镇的旅客,见了食盒优雅、外形精致的特色糕点十分动心,可一尝清淡没味,一问价格不菲,便摆摆手婉拒了。
“夫人小姐,买一盒路上带着吃,回赠亲朋好友,都是极好的。”
伙计正端着试吃糕点,向马车上一位抱娃娃的贵妇人推销。
“您既是要买永州特色吃食,我们家酥点正是一绝。您瞧瞧,这桃花糕上的诗词,这食盒包装,多好看,多有面儿啊!送人那是最适宜不过了。”
贵妇人看了一眼糕点盒子,怀里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咬着试吃的桃花糕,软乎乎的腮帮子嚼着,小手捏着剩的一半,不吃了:“娘,没味儿。”
妇人见状,知娃娃不喜,便对车夫道:“还是先去城中看看罢。”
见人要走,伙计赶紧道:“我多嘴一句,夫人莫怪。”
“要论棠梨镇的美味小吃,都在这城门口了。城中没什么吃食,您只怕寻不着美味,到了晚上啊,还得被那臭粉熏着鼻子呢。”
江亭钰脚步一顿,眉一皱,扭头就要往那边去。纪潇赶忙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臭粉?”贵妇人皱眉,抬袖掩住口鼻,好似已闻见那怪异的味道,“怎的,这城里还卖臭东西?真有人吃?”
“人嘛,都要打些幌子寻刺激的。我也是见您面善,才说些掏心窝子的良心话。免得您被坑蒙拐骗了去,花了银子事小,就怕着了晦气!”
妇人心道也是,带着娃娃出门在外,可不能染了晦气。赠人礼物,好吃在次要,定要拿得出手为先。
她又瞧一眼那包装精巧的食盒,倒是看着喜气,又看向这热情讨巧的伙计,便道:“那来两盒吧,可还有别的味道?”
那伙计眉一展,喜出望外,赶紧点头哈腰,将马车引向本家酥点铺去:“味道多着呢,您且亲自挑一挑!”
路边刚好撞见这一幕的晦气臭粉老板纪潇,和她快要炸毛的伙计纪小玉:“……”
“满嘴喷粪,坑蒙拐骗的是他们才对!哥哥就不该拦我。”
江亭钰气坏了,要不是纪潇拦着,他定要上去亲自揭穿那恶意中伤的酥点铺伙计。
纪潇只笑着拍拍他顺气:“咱们生意好,招人嫉恨也难怪。”
“今日你我正好撞见,上前说道了,人家未必会信,那下一回呢?也撕破脸皮上去理论么?等咱们铺子名声响了,这些谣言不攻自破。”
江亭钰细想也是,便展眉顺了气:“听你的。”
而且最重要的,纪潇想,那贵妇人显然不是她的目标客户。
旅客需要的本就是永州当地特色美食,美味在其次,好看有面儿才重要,无论螺蛳粉好不好吃,那妇人首选的都是拿得出手的棠梨酥点。
所以,对反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全没必要置气。
穿过热闹熙攘的城门口,随着往城里走,人烟渐少,处处可见棠梨树。梨花纷纷扬扬,如雪的碎瓣随风而走,滚在脚下,堆作绒绒一处。
晨曦下的棠梨镇笼着薄雾般的朦光,连风中也透着梨香。
纪潇不由感慨,来棠梨镇一段时日了,每每匆忙开摊、收摊,竟还从未这般漫步小城,感受景致风光。
二人径直去往裁缝铺。
冯记裁缝铺,在城中算是生意上好的衣料铺子,价格亲民,品质也不错,富贵人户和平民百姓都能在这里挑到心仪的衣裳。
“这位哥儿,瞧着眼熟。”
裁缝铺老板沅娘,一身绫罗绸缎,珠玉着身,生得明艳窈窕,是棠梨镇有名的大美人。
盯着纪潇看了好一会儿,眨眨眼凑近来,揽住她胳膊。明艳敞开的衣襟里白嫩隐现的沟壑便如一汪水豆腐贴上来:“原是纪家螺蛳粉的老板,近日可在镇上出名了呢。”
纪潇收到一个带电的媚眼,脸蛋便热乎起来,被对方亲昵揽着胳膊,也不好挣开,倒是旁边江亭钰神色微妙,看了沅娘几眼,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