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罗凌无奈地打断商思淼的话,“淼淼,不要要求我去做什么,我不喜欢这样,我喜欢你,也不会对你做不好的事,这样不就够了?”
大堂很安静,外面的知了叫个不停,商思淼感觉自己热出了一身汗,后背都快湿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最后的结论是,她好像看不到自己和罗凌的未来,在某些方面他们达不成共识,而罗凌云淡风轻的脸在此刻有些不真实,她失望于罗凌对待感情的态度,那么随意,让她时时想起过往的失败,心生畏惧。
“分手吧。”她最后说出了口。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村里铺的水泥路面斑斑点点,像生霉的被子,发烂的木头,长苔藓的岩石,还有商思淼空洞的眼睛。
木棍还在原处,她上次放的地方,没有人动过,用熟悉的方式开了门,走过种了茶花树的院子,她来到家门口,像个布偶一样拖起手臂拍门,拍在上面,就不想动了,她回家了,但又希望里面的人没有听见,不要理她,让她有理由回到雨里去,可是门开了,来开门的是已经考完高考的商向炎,对方一脸错愕,大概是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商向炎把门拉得很开,惊愕的情绪过去后是一阵怒火:“你还知道回家吗!”
“你闭嘴。”商思淼空洞的眼睛望过去,充满了震慑,“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别来烦我。”商思淼进屋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在浴室里脱下潮湿的衣服,任热水从头上淋下,打湿全身,水里有淡淡的咸味,她不让自己出声,身体却越发颤抖,她咬住大拇指下面的部位,最后不小心咬到了舌尖,水更咸了。
洗完澡,商思淼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昏昏沉沉间,又想起了昨晚罗凌的话,罗凌说,分手还是继续,都行,只要商思淼想清楚了,他都无所谓,都能接受,他还希望商思淼不要有任何负担,之后能碰到比他更好的人。
明明是好心的话,和平的分手,商思淼却觉得句句伤人,她昨晚失眠一整夜,天亮后等外婆和罗凌都出门了,才叫了个车下山回家,她没有拿任何东西,只换上了自己第一天的那套衣服,其他后来买的都扔了。
既然是分手,就该干脆利落。
雨渐渐大了起来,落在窗玻璃上,像一颗颗弹珠砸中有弹开,越来越急,震耳欲聋,商思淼听不见,她累得睡着了,可她的梦里也一点不安宁,冷汗、蹙眉、喘气,她仿佛就是那雨滴,从高空坠落,无物可依,她落在了一片竹林,叶浪翻涌,苍翠欲滴,她顺流而下,落进池底,日光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中,她看见了一个人影,那人一下钻入水里,和她相拥,也夺走了她的呼吸,她在缺氧的惊慌中,看水泡滚滚而上,那个人消失了,而她也永远下坠、下坠,坠入看不见日光的黑暗里。
“淼淼?淼淼?淼淼!”
“唔。”商思淼睁开一条缝,头痛欲裂,身体沉重,几乎不能动,呼出的气息灼热,她有意识地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王秋景听商向炎说商思淼回来了,本来是想来问些事情的,却发现商思淼脸颊发红,额头滚汤,当即叫商向炎去拿药,自己负责把商思淼叫醒,发烧不能拖,必须赶紧退烧。
“难受了?把药吃了就好了,张嘴。”
商思淼听话地张嘴,把药吞了下去,靠在床上休息,人彻底清醒后便好多了,只是四肢有些酸痛无力。
王秋景见状便问商思淼这两个礼拜去了哪里,商思淼心想,原来居然只有两个礼拜,那么短,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她刚才也做了一场梦,所以会不会真的是梦,其实她这两个礼拜都在睡觉和梦游。
商见广敲了敲门进来,让王秋景先别问,商思淼现在需要休息,而且女儿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八岁也不是十八岁,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年人,是知道分寸的。
这话王秋景很有异议,喊道:“她要是有分寸,就不会在大马路上下车!”
哦,原来是真的,商思淼想,这一切不是梦,她下了车,遇见了罗凌;但这又也是梦,只不过此刻,梦醒了。
商思淼第二天就退烧了,她中午起来去楼下找吃的,刚巧商向炎在客厅打游戏,因为声音小,所以她下楼的时候没听见。
姐弟俩大眼瞪小眼,商向炎一副“你是病患我不招惹你”的模样,商思淼则是想起了某个人,某个说要给她当帮手的人。
“估分多少。”
商向炎手下的游戏人物停了下来,没多久又开始活动:“……和平时差不多。”
厨房传来倒水的声音,好一会儿商思淼才又问:“还是想选那个学校和专业。”
“嗯。”这次游戏人物没有暂停。
“那以后你要对自己负责,这是你的选择。”
商思淼不想和商向炎吵架、争论对错,对方选什么专业什么学校她也不想管了,她觉得所有事情都无趣,看书无趣,工作无趣,说话无趣,日子越来越无趣。
她想她还是病着,不然怎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