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帅?”
李涵找回一丝藩帅风度,“我会给你个交代。这人,我带走,明儿午时三刻,祭旗。”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长剑划破囚车,拎着黄娴后脖子,朝帅帐而去。
风雪交加,呼啸而过。
帅帐之内,黄娴如同丧家之犬被人随意扔在地上。好巧不巧,她额头磕在案头一脚,扑通一声,歪歪斜斜朝地上跌倒。因双手捆绑,又无人搀扶,她靠双腿蠕动,艰难起身。
万不料,方站起来,又被李涵一脚踢在膝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仰头看向李涵,见人面色阴沉,暴雨将至,不知怎的噗地笑出声,索性就此坐下。不再起身。
李涵上前替人接上下巴,盯着她不说话。
“你是想打听你那爱妾的消息吧?”
她很是肯定。
李涵依旧不说话。
黄娴斜了他一眼,有些嫌弃,“哼,想不到还是个情种。真是替你着急,这样的痴情种活在乱世,不知还要被人骗成个什么模样。”
男子反手给了黄娴一掌。
李涵端坐,半截身子后仰,居高临下睥睨看来。黄娴匍匐在他脚下,低矮如同尘埃,双颊俱是红肿,如同猪头。
挨了一巴掌,黄娴似恁事没有,笑着开口,“你真想知道么?我来告诉你,从你甚也不知的地方开始告诉你。
你当你那个爱妾是个何人,她可不是一般人物。她是数年前就为你量身定制,特意打造的美人,享用起来,可还满意。”说着,猖狂大笑。
“去岁她才出关,连夜被送到汉州,不过一年就又被送到范阳。哼哼,才多少日子,就将渭河以北令人闻风丧胆的李涵,迷得亲手送上钥匙。你说,这般刻意打造的美人,藩帅,”她状若癫狂,“可是喜欢?”
纷纷扬扬的大雪敲打军帐,被密不透风帐子阻隔,独留下呼啸之声。
黄娴继续癫狂,“她从来不曾恋慕于你,她所作所为,每每言语,都是为得你信任,都是为我北海基业。
堂堂藩帅,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女子已然疯魔,整个人跌倒在地乱窜,再无半丝贵女之态。
一时之间呼呼北风中,只闻她痴狂之声。
似过许多年,李涵方才悠悠道:“不急,她还有孕,总是跑不远的。”
不知他这话,是真的在说十二有孕,不得远行,还是在试探,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
已然到得这等境况,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以黄娴毫不客气,“藩帅这个情种,当真是好。好得我都有些羡慕十二了,她不过是个贱婢,却能得藩帅如此亲眼。令人羡慕,令天下女子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丑话我还是要说的。有孕,何来有孕。
藩帅可还记得,数日前,我曾令十二陪我去打首饰,这有孕的主意,是我告诉她的。
藩帅想不想知道,她当时是如何说的?
是即刻应下,还是犹豫再三。
算了,我想藩帅也不一定想知道。
一介贱婢,毫无家世可言,无钱无粮。藩帅是做大事之人,何愁没有贵女匹配。
是么?”
说话间,趁李涵分神,她挣扎站起身来,浑身是伤,趔趔趄趄。临到末尾,走到李涵身侧,低声在耳畔问道:“是么?”说罢,仰天长啸。
李涵不知想到什么分神,并未注意她举动,待醒过神来,蓦地起身手持长剑戒备。
这人却似存心寻死,跌跌撞撞走向李涵。
“藩帅如此,何不放我出去,让手下之人都来听听,他们敬重的藩帅,为一己私欲,为低贱如尘埃的奴婢,害死忠臣,害的范阳受人南北夹击。
到了地下,我替范阳百姓问问你阿爹,这般承继祖业之人,可是满意?可是不悔?”
不及她话音落下,李涵反手一剑,刺入她胸膛。
殷红血迹,霎时间顺长剑滴下,溅落帅帐,晕染开来。
李涵双眼似寒冰,漫不经心道:“这便是你想要的,送给你。”
说罢,不管黄娴如何,抽出长剑阔步向外。恰逢天际最后一道光落下,暗夜当中,雪花白纷纷,乱人视线,扰人清梦。
唯独长剑上残留的血迹,还泛着些些温暖。
拿下项阳,转道南下,一统渭水,陈兵阙下。
这天下舍我其谁。
届时,她不过是个贱婢,无需言语,自然有人替他捉来,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