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李涵的嗓音从门口传来,“站在廊下作何,不是同你说过,这些时日议事较晚,不必每日等着。我若是寻你,自会派人知会于你。”
莲蓬转头,发丝纷纷扬扬,见李涵形单形只,卖过门槛。
也不知这再妥帖不过的关怀之言,究竟是如何了,竟令莲蓬平白起了七八分火气。
“什么使人不使人的,这多日来,藩帅何时派人来知会过奴婢。可不都是奴婢在这里等着。”
李涵脚步一顿,有些莫名。
“不过是昨日、前日再有大前日并未派人来,你何苦这般大气性。”登时念起今日她见过黄娴,心中有所不快也是常事,正打算出言宽慰两句。
不及李涵开口,莲蓬飞奔下台阶,在李涵跟前站定。
“哼?不过是昨日、前日再有大前日,藩帅记得好生清楚。也不知这几日,藩帅是被赵司马等人绊住了,还是被别的什么绊住了?奴婢当真是好奇得紧。趁现在得空,又左右无人,不妨藩帅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别的有什么黄姑娘,绿姑娘的……”
见她说得越发不成体统,李涵出言阻拦,“浑说!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你个小小奴婢,如何敢打听这些!即便是范阳主母正房夫人,也无一丝一毫参政议政之权。
你!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怪只怪我,往日太过纵容与你。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竟说出这等胡话。
回去!改日去常管事处领罚!”
气性上头,莲蓬也不管不顾,昂头看李涵,一眼不错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问:“藩帅而今,是觉得奴婢不守规矩了?”
“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
李涵低头,分明还是往日模样。双眼深沉,宛如深渊,冰冷又刺骨。一时间,莲蓬有些发抖,不敢置信。
“藩帅变了,要罚奴婢了!素日里藩帅可不是这样说的。”
男子气得一个头两个大,吵吵到如今,已记不清因何而起,只是头昏脑涨,分辨不得。
李涵冷哼一声,“本帅变了!?笑话,本帅向来如此,何曾变过。倒是你,从前知冷知热,识情识趣,到不知为何成了这等模样。”
莲蓬斜眼看他,眼角渐渐泛起泪光,迎着月色,惹人怜惜不过。
瞧在眼中,李涵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终究是没伸出去。
这姑娘,而今脾气越发气人,是该收敛一些了。
一时莲蓬抬手指向自己,“奴婢,奴婢素日里知冷知热,识情识趣,哼!哼!”
哼了半晌,没能说出之后的言语。
这几个字,是对美人计最好的评价,这般令男子放心、敞开心扉的女子,才是极好的细作。
李涵说道她之前模样,那今儿定然不是这般模样了?
现如今,现如今……
糊涂得紧,她身为细作,怎的忘了本分呢。
念及此,莲蓬试图扯开嘴角,露出往昔笑容。然,任凭面皮龛张,嘴角的笑,如何也不能浮现。
面颊扯得生疼,好似少时被师父教诲——
身为细作,身为美人计,要笑得好看,笑得惹人疼爱。少时,她不得门路,总做不好,师父便会直接扯开她嘴角,堆出个自己满意的笑容。
彼时脸疼,目下连带心口也有些发酸。
姑娘的面容,转瞬之间几经变换,李涵背在身后的手,堪堪挪动,又缩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又见少女霎时泪眼愁眉,满目伤怀。
她发丝微微荡漾,在额前翻飞。一丝丝皆落在李涵心房,焦急难耐,却不知如何将其磨灭。
顿了许久,李涵再也受不住此番煎熬,轻言道:“你今日若是在黄娴跟前受了气,想要什么我都补给你……”
不待李涵说完,莲蓬似突然醒神,潸然泪下,“补偿?这是何意?是藩帅作为夫主,在替主母受过不成?”
其间缘由,李涵不便解释,又并无合适的言语,遂并未回。
岂料,莲蓬猛然笑开,“当真是极好。这还未入门,就已相敬如宾,夫妻和顺。极好!极好!”
双颊布满泪痕,乍然而起的笑意,似冬日的一团火,热烈突兀,格格不入。
眼见说了软话也不得人谅解,李涵也来了气性。
横眉冷眼,“你当真是放肆!不用改日,赶明儿一早就去常管事处领罚。不得有误。”
听罢,莲蓬一句反驳也无,恭恭敬敬行礼应下。
“遵藩帅吩咐。”
如此,到叫李涵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也不是,吐也不是。当即拂袖而去。
这夜,东厢房的烛火灭得极早。可夜半之际,透过朦胧月色仍得见莲蓬呆呆坐在架子床,长发顺肩颈而下,盖住素白中衣。
到得月色也不见,她赤脚下地,走到西侧窗牖跟下,双手合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