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分钟都没收到回复,李向晚果断换成拨打语音。
语音呼叫三次才被鹿溪慢慢接起,她在“喂”的那声之后,就一直不断倒抽冷气。
“怎么了?”李向晚冷静地问。
鹿溪疼得说话都不利索:“没事,从窗台上摔下来了。”
李向晚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晚上十点多,你在窗台上?”
鹿溪这么一听也觉得好笑,边抽气边忍不住地笑:“雨太大了,我的窗一直在漏水,所以我想用透明胶补补。”
“你想用透明胶补补。”李向晚重复她的话。
鹿溪:“对。”
李向晚那头沉默。
“摔着哪了吗?”隔了几秒,他问。
“没事,就是有些疼。”
李向晚放心下来,又问:“窗漏得很严重?”
“嗯。”鹿溪叹气。如果不严重,她也犯不着半夜三更爬窗台。这一晚上夹了湿气的冷风呼呼往她房间里灌,冷得她想揍人。
那边安静了会儿,李向晚问:“方便我现在过去你家吗?”
鹿溪微怔:“你要过来?”
李向晚也顿顿,他竟也会唐突至此,打算半夜出门帮人?
“不方便?”他很快又问。
“倒是没有不方便。但你中午还在发烧,这时候不该出来吹风。”
“所以呢?你打算继续爬窗台?”
鹿溪沉默。
李向晚:“还是打算今晚就这样算了,冻一晚上?”
鹿溪抿了下唇,小声:“嗯……”
李向晚再次无言。
“地址。”他言简意赅,语气听上去不剩多少耐心。
鹿溪最后是在挂了电话后把地址发到李向晚的微信。
他到得很快,甚至没等到鹿溪把水烧开。门铃响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邻居,没想到竟是李向晚。
这次他套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露出一个尖尖的白到发光的下巴。卫衣外面是黑色的防风雨的冲锋外套,雨水顺着衣摆往下滴,有些滴在深灰色牛仔裤上,有些落在冷灰色工地靴。
她赶紧迎他进门,擦身而过时只觉得一股湿冷随着他掠过。
“麻烦你了。”鹿溪小声道谢。
李向晚脱下几近湿透的外套,整个人显得更为高挑挺拔,闻言他只是没什么感情地“嗯”了声。
两人实在不熟,鹿溪尴尬又局促,傻愣半天才问:“我把你的外套挂起来行吗?”
“很湿。“
“就那。”鹿溪指身后的衣架,上面还挂着件黄色防风外套:“我平时都挂那。”
李向晚没再拒绝:“谢谢。”
“要不要喝点热水?”她又问。
他没回答,很快从拿出备用工具和材料后,问:“哪?”
“什么?”
“哪扇窗。”
鹿溪这才理解,忙不迭说:“我带你去。”
李向晚看着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只知代码和数据的仙人。修起窗户却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鹿溪揣着双手乖乖等在边上,只等他一声令下就送上及时的援手。谁知没多会儿,李向晚轻飘飘地从窗台上跃下。
鹿溪愣愣,问:“好了?”
“嗯。”
“这么快?”
李向晚咳了一声:“本来问题也不大。”
鹿溪抬头去看原本裂缝的角落,那里还有些材料未干的痕迹,好在似乎的确没有继续漏风的迹象。
“好厉害啊!”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而后她又不好意思地找补:“太感谢了,还麻烦你特地过来跑一趟。我,我煮了点姜茶,你要不要试试?治感冒很灵的。”
李向晚犹豫地看着她。
按照惯例,他应该拒绝,然后收拾东西回家。他和面前这个女孩的交集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每当他觉得该到此为止的时候,总有莫名的力量拉扯着他们继续。
可他无法拒绝。
更何况,他身上的确有些犯冷。
“真的管用!”鹿溪再次保证,脸上有在李向晚看来带点傻气的真诚 。
因为身高差距,她不得不仰着脸看他,小鹿般又圆又亮的双眼诚恳地与他对视。
李向晚不自然地别开脸,应了声:“好。”
鹿溪的出租房虽小却五脏俱全,甚至还拥有单独的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厨房。她似乎偏爱黄色,整个家的布置,从窗帘到沙发到床单,都是黄色系的。
李向晚格格不入地坐在一堆暖黄色的,毛茸茸的家具中间,拘谨到四肢都施展不开。
鹿溪端着姜汤走出来,一眼看到的便是李向晚镇定又尴尬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他疑惑地朝她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