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云琊躺在床上，脑中忽然便跳出了这句，她不由长叹一声，也不知她爹娘当年生她之时是否也是这般质朴的想法。
上一世，她确实做到了既愚且鲁，可最后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那时她其实还是挺羡慕云裳的，有疼爱她的爹娘，有宠爱她的夫君，还有可爱的儿女，真真是活成了所有女子艳羡的模样。
而她之所以能活成这般，皆离不开钱氏的精心谋划。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钱氏做下的所有恶、皆是为了云裳，建立在她血肉之上，她可以理解，却绝不能原谅。
“姑娘，您还没睡着吗？”外间玉壶轻声询问。
“嗯。”云琊应了一声，“玉壶，我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爹娘，你同我说说吧。”
“姑娘，奴婢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模样了。”玉壶有些意外，提起爹娘，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顿了好久才道：“奴婢只依稀记得幼时家中贫苦，到五岁那年，家中已经几日无米下锅，爹娘一狠心便将奴婢卖了。”
“不过奴婢命好，被当时路过的大夫人买了回来，之后陪在姑娘身边，奴婢便没再吃过苦了，若认真论起来，奴婢还是挺感激他们的。”
若非他们将她卖掉，她现在还不知是何光景呢。
“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玉壶问。
“没什么，就是想到婶娘为二妹妹做的事情，有些感触罢了。”云琊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手，睁着眼睛盯着帐顶发呆。
提起钱氏，玉壶便来气。
“姑娘，您可别提夫人了。”玉壶小嘴角翘得老高，“奴婢这会儿想到她竟买凶来绑您，奴婢脚底还冒着寒气儿呢。”
初听齐王遇刺时，玉壶还觉得奇怪，齐王不是与自家姑娘商议好了演一出戏，怎会真的遇刺的，当时她问姑娘，姑娘都未与她明说，直至和苏世子从大理寺回来，姑娘才同她说明了。
“许是她觉得我无依无靠，又刚回京城不久，便有恃无恐吧。”云琊忽然扑嗤笑出了声，“我的小玉壶儿，你是不是忘了你家姑娘在拳脚上的功夫了。”
不是她自夸，一般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呃，得除去苏妄出。
他可不是一般人，他实在让人看不透，说他纨绔吧，在她面前又正经得不行，功夫更是深不可测，昨晚一脚便要了那匪人的性命……
“这跟功夫没关系，姑娘，奴婢觉着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夫人的做法便是突破底线了。”玉壶顿了顿，“她会有报应的。”
云琊被她这番话逗乐了，“小玉壶儿，要不我送去念书吧，我觉得你有做夫子的潜质。”
“姑娘～”
主仆俩说闹的时候，主院里的钱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在云珏今儿歇在了妾氏房里，不然钱氏又得挨顿数落。
下午齐王遇刺一事便闹得满城风雨，她当时听着没觉得如何，可眼下越想越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唤来刘嬷嬷，“那人可有回音？”
刘嬷嬷摇头，“夫人不必着急，想来是有事耽搁了，咱们只付了定金，他冲着银子也会主动找来的。”
“我哪放得了心，”钱氏是真着急，“你说怎这般巧，齐王也是昨儿遇刺？”她摸了摸心口，“我这里心总觉得不踏实。”
“夫人放心，那人是奴婢娘家七拐八绕的亲戚，且咱们银钱给得足，他绝不会出卖咱们的。”话虽是这般说，刘嬷嬷心里其实也没底。
钱氏现在也是后悔，“当初就该听你的，找人去办这事儿的，我本以为她不足为惧，便没了顾忌，谁能想到她竟这般厉害，能从六个壮汉手底下安然无恙的回来，我真是悔啊，这般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夫人不必自责，咱们可不能自乱了阵脚，”刘嬷嬷说着，眼里阴狠一闪而过，“这回虽不成，但咱们多少知道了她的实力，她能逃得过这回，下回可不一定了。”
下回她们定当准备充分，确保万无一失。
“对，你说得对，”钱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精神起来，“她功夫好，咱们便想法子废了她的功夫，界时她不就任咱们搓圆捏扁了吗？”
“夫人英明。”
*
次日，云琊一早便去了云老夫人屋里，云老夫人夜里似乎没睡好，云琊到的时候，孙嬷嬷正在给她按太阳穴。
云琊接了孙嬷嬷的活儿，明知故问，“祖母可是夜里没睡好？”
云老夫人点头，“年纪大了，觉浅，按一按舒服些。”
云琊了然，手下的动作稍稍加重了一些，片刻后，云老夫人喜道：“你手上这力道比晚秋的强，才按了这几下，便觉松快不少。”
云琊手下不停，嘴又开始贫了，“那是自然，祖母，孙女可是自幼习武的，孙嬷嬷如何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