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见云琊,她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终是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琊姐儿好本事,家中将祖母哄得高兴,没想到进了宫,也能讨得二圣欢心。”
云琊一点不怵,也笑着回应:“婶娘过奖了,我自是比不得婶娘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用真心换真心罢了。”
这便是内涵钱氏没有真心待人了。
二人言语间的机锋,云老夫人自然听了个明白,她只当听不懂,领着儿孙们落坐。
老夫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大郎夫妻早已故去,这些年是二郎一家子伴在膝下,都是自己的骨肉,哪有不心疼的,但二郎这些年的富贵是大郎夫妻用命换来的,她若任由大郎唯一的骨血的亲事也被二郎一家占了去,那她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大郎夫妻啊。
人年纪大了,总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只要明面上没闹开,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给长辈行了礼,接下来便兄姊之间的礼数了。
云则焕还如早上一般同云琊打了招呼。
云则炽脸还有些肿,经历了早上被揍的事情,他整个人倒是比平日里老实多了,乖乖给云琊见了礼,然后便安静坐着。
可只要云琊的目光一落在他身上,他的小身板便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显然是被揍怕了。
他挨着钱氏坐,钱氏瞧在眼里,心里更是恨毒了云琊。
云裳见自己母亲都没讨着好,识趣的没有茶言茶语,只安静盯着自己面前的桌面。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用过了晚饭,云老太太又嘱咐了云琊几句,便让她回拾清院休息了。
终于回到自己院中,云琊直接倒了塌上,身上倒还好,主要是心累,饶是如此,她嘴上还不忘打趣,“玉壶,你家姑娘我这一天过得可真充实。”
“是呢,姑娘。”
玉壶随口应着,她这会儿的心思不在云琊身上,一进屋,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些章和帝赏赐的物件上,她一样样看过去、摸过去,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姑娘,今儿咱们真是赚大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在边城都没见过呢……您别躺着了,快过来瞧瞧。”
云琊有心想说,即便在京城,若不是章和帝赏赐,你也见不着。但为了照顾小丫环的情绪,她还是咽下了,只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御赐的东西,看看就得了,哪有银钱实在,也就说出去好听罢了。”
虽然她活了两辈子也是头一回见。
“元宝!”玉壶忽然叫了出来,“姑娘快来,好些个金元宝、银元宝。”
元宝?
这下子云琊也来了兴致,一骨碌爬起来,走过去一瞧,好家伙,最后一个箱子里全是金银,她数了数,金元宝有十锭,一锭十两,一共就是一百两,银元宝有五十锭,一锭是五十两,一共就是两千五百两。
云琊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银钱,不由感慨,“玉壶,咱们发财啦。”
这一晚,主仆俩抱着金银傻笑了许久才各自洗漱躺下。
直到这时,云琊才有心力去复盘宫里的事情。
在心里仔仔细细将章和帝说过的话琢磨了几遍,她敢确定,到今天为止,章和帝并没有对舅舅表现出任何忌惮之意。
还有章和帝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据瑛妃说,那个小太监是六年前净身入宫的,两年前入了福公公的眼,做了他的徒弟,如今也经常在御前走动。
好似都没有问题。
还有太子和二皇子。
上一世,她的一腔心思全在蓝闵之身上,对其他人其他事甚少关心,但太子薨逝是大事,她清楚的记得就在今年的四月份,太子被戕害身亡,最后查出是年仅六岁的二皇子派人所为。
可出宫前的那一幕兄友弟恭一直在她脑子里抹不去,且她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能有这般害人的心智。
太子是章和帝的嫡长子,二皇子是瑛妃的儿子,依着今儿在宫里看到的,以及从瑛妃嘴里探听到的,她与皇后是真的交好,两个孩子也很是亲厚。
这般情况下,如何还能发生兄弟相残之事?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云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这段时间她常往宫里跑跑,希望到时候能救太子一命。
放下心事,身体的疲惫便涌了上来,迷迷糊糊间她总觉得自己是忘了什么事儿,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忘了什么,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