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冲他们唾沫飞溅的人群,退到一处较为僻静的角落。
赵简直直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因为消瘦而凹陷的眼眶里空洞得不见一丝生气。她仍然盯着戏台的方向,像是中了邪一样,口中不断喃喃自语:“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元仲辛实在后悔带她来庙会。当初米禽牧北让他动手,为的就是不给赵简留阴影,没想到事情还是被谣传成这样,简直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杀他的人不是你,是我!你打我骂我好了!”元仲辛压低声音劝道,“这里人多,我们先回家吧。”
他小心地去扶赵简的肩膀,却突然感到手心一空,赵简就像失去了骨架一样瘫软下去,倒在他的怀里不省人事。
“赵简!”元仲辛吓坏了,抱起她一路狂奔冲回了赵王府。
***
“大夫,怎么样了?”请来给赵简看病的郎中刚退出卧房门,元仲辛就赶上去焦急地问道。
那郎中颔首答道:“回郡马爷,郡主应是近日劳累过度,又遇情绪波动,导致气血窒塞而昏厥。好在郡主身体底子好,老夫为她行过针,已无大碍。只是,郡主有孕在身,还应静心保养,实在不宜……”
“等等等等!”元仲辛猛地拉住他,“你刚才说什么?有孕?”
郎中也一愣,“郡马爷莫非还不知?郡主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他见元仲辛张大了嘴盯着他,略有些尴尬,赶紧又笑着说:“初为人父母,未察觉也正常。老夫这就给郡马爷道喜了!”
“啊……呃……多谢……”元仲辛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老夫还给郡主开了几副安胎药,回头就叫人把药送来。”郎中又笑道。
送走郎中后,元仲辛站在院内盯着卧房,脑子里一团乱麻,酸甜苦辣百般滋味都涌上心头。但渐渐地,心绪平复下来,他竟感到一丝欣慰。有了这个孩子,至少就有足够的理由劝赵简保重自己的身体了。
他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发现赵简已经醒了,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房梁,眼神木然,仿佛生无可恋。
“赵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元仲辛局促地搓着袖口,晃着头左顾右盼,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你……你有孩子了。”
赵简这才定睛看向他,一脸茫然,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你跟米禽牧北有孩子了!”元仲辛加重了语气再次说道。
赵简用发抖的手撑着自己坐起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元仲辛赶紧坐在床边扶住她,“刚才郎中说,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赵简怔住,缓缓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呆呆地摸了一阵,脸上逐渐浮现出久违的笑容。顷刻间,泪水从她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像是蓄得太满的水池突然决开一个大口,洪流倾泻而下,再也无法阻挡。
米禽牧北,我们有孩子了……老天总算是垂怜我,让你给我留下了点什么……
她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让这数月来不断堆积在心底的百结愁肠尽情释放。
元仲辛轻轻搂着她,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成个泪人。那一刻,他心里竟也是满怀庆幸,为赵简担忧而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了。他相信,这下赵简一定能打开心结,真正地振作起来,好好为自己而活。
他等赵简稍稍平静下来,又劝慰道:“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跑腿的活都交给我去做。”
赵简继续抽泣了几声,抬起被泪水浸透的面庞,却轻轻推开他,说道:“元仲辛,我这就向官家请旨,让他解除我们的婚约。”
“你疯了?”元仲辛顿时一惊,“你是生怕他们猜不到这孩子是谁的吗?一旦暴露了它的生父,你和这孩子又该怎么活?”
赵简含泪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该由你来承担!”
“我承担什么了?”元仲辛一拍大腿,转着眼珠子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我在趁人之危,拿这孩子胁迫你跟我成亲对不对?我……我姓元的虽然没人格,但这种事情……”
“元仲辛!”赵简听出来他在故意曲解,直接打断道,“我说过,我忘不了米禽牧北,现在更不可能了!”
元仲辛坐直身子看着她,随即咧嘴笑道:“真是巧了,我也忘不掉他。我们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你……”赵简无奈地叹口气,“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男人?”
元仲辛嘟了嘟嘴,“傻吗?我觉得我赚了啊!是米禽牧北那小子没福气,还让我白捡一个孩子。”
“我不想跟你说笑。”赵简仍是眉头紧锁,“我没法给你承诺,更没法给你我全部的心意……”
“我也不需要你的全部。”元仲辛在床边蹲下来,这一次,他的神色变得十分认真,“赵简,我知道,就算没有米禽牧北,你的心里还有家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