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道:“一段小插曲,平添趣味,倒也无妨。各位勿要见怪,一切都还照旧。”
“牧北!”宁令哥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要不然,接下来的步骤就从简吧。听那刺客所言,似乎还有同伙,我怕还会出事……”
米禽牧北刚要反对,赵简却附和道:“太子说得有理。安全起见,洞房的仪式还是不要外人参与了。等宾客们都散了,你我夫妻二人再成礼也不迟。”
宁令哥看了赵简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点头道:“赵姑娘说得对。”
米禽牧北轻笑一声,“既然你们二人都这样想,那好吧……”
他吩咐手下把喜娘花童一干人都打赏遣散了,又宣布婚宴开始,他则带着赵简接受众人的敬酒祝福。议事厅戒备最为森严,就算有人心存歹意,也不敢再在此处轻举妄动。
酒过三巡,赵简有些累了,米禽牧北便让人送她回婚房休息。他自己也想尽早结束,可宾客都散得差不多了,宁令哥却还拉着他继续豪饮。
宁令哥默然无语,只是命令米禽牧北跟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米禽牧北不知喝了多少杯,依然面不改色,宁令哥却开始东摇西晃起来。
突然,他紧紧抓住米禽牧北的手,动情地说道:“牧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这话并没有让米禽牧北感到意外。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像哄小孩一样说道:“臣知道。从小到大,这话殿下都说过多少次了。”
“不,你不知道……”宁令哥显得有些沮丧,“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米禽牧北叹了口气,脸色沉了些,“臣自有分寸,殿下何需担忧?”
“那你可以不跟赵简成亲吗?”宁令哥顿时红着眼问道。
“殿下……”米禽牧北捏了捏拳头,站起身来,“来人,太子醉了,送太子回宫!”
“本宫没醉!”宁令哥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醉的人是你!执迷不悟的人也是你!你别忘了我说过的话,你的命……是我的!”
话刚说完,宁令哥就踉跄地向一旁倒去,米禽牧北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宁令哥顺势将他搂住,把头靠在他肩上,久久不肯松手,勒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殿下该回宫休息了。”米禽牧北强行把宁令哥从自己身上剥下来,又一路把他扶到将军府大门口。
野利浪烈已在此处备好了车辇。米禽牧北看宁令哥都站不稳了,只好将他横抱起来,送上了马车。
被放在车座上的宁令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跟前,眼看鼻尖都快碰上了。
“牧北,今夜跟我回水华殿好不好?”宁令哥迷迷糊糊地央求着,眼角还有若隐若现的泪光。
米禽牧北猛地挣脱,有些狼狈地理了理衣襟,心跳莫名地快了两拍。“殿下真是醉得不轻。”
他迅速跳下车,命野利浪烈严加守卫,又曾派了一些府兵护送宁令哥回宫。
一轮圆月已从东方升起,月光如水银般泻满大地。米禽牧北转身回府,抬头看了看天,只觉今夜月色清冷,惨淡无比。
***
将军府的卧房如今已是富丽堂皇的婚房。房中铺着红绸的桌案上点着两只红烛,中间一左一右放着一对镶金玉杯,被绾成同心结的红丝线连着,那是一会儿要用来喝合卺酒的杯子。而左边那只杯子里,已经被赵简涂上了幽冥露。
合卺酒,便是那个让米禽牧北就算有疑心也无法拒绝的一击必杀之契机。
婚礼上行刺的那个人是被魏竦收买的。那人本来就对米禽牧北恨之入骨,一直伺机报复。他这样一闹之后,赵简便有理由同米禽牧北单独成礼,而且如果米禽牧北出了什么事,大家也一定会联想到是米禽岚邵的旧部所为。
毒杀米禽牧北之后,赵简会点燃婚房,把将军府付之一炬。到时候,世间再无米禽牧北,也再无赵简。她会改名换姓回到大宋,继续在黑暗中潜伏。
为了万无一失地诛杀米禽牧北,又不给宁令哥留下与大宋开战的口实,赵简精心设计了这场局。现在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着,只等米禽牧北前来与她完成洞房花烛夜最后的仪式。
赵简独自坐在锦被罗帐的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摆放的那盏酒杯。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一遍遍在脑中演练接下来的行动。可渐渐地,她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一些画面,全是她与米禽牧北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牢城营采石场的畅谈,王府招亲时的重逢,邠州驿馆的沙盘对弈,改进车行炮时的联手攻坚,凉州平叛时的第一次信任,密道机关处的生死一线,宁令哥剑下那双清澈的眼眸,弱冠之日巨石上的谈心和长寿面,为救七斋对细封月的劝说,大辽游园会的联诗,沙漠中力抗群狼后的重伤,灵慧寺对父子恩怨的劝解,那次失败而尴尬的美人计,梁氏夫妇的葬礼,瑶瑶和小乙的陪伴,贺兰山北大草原上的骨笛和星空……还有她在这同一间屋子同一张床上养着伤,对着日夜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