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同时也是他母亲的忌日。而他父亲,当时听信了一个方士的妖言,说他是天煞孤星降世,迟早会害死他们全家。我还听说要不是他六岁的哥哥拦着,他父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摔死了。”
“怎么会这样…… ”赵简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愚昧又冷酷的父亲?”
宁令哥只是无奈地一笑,继续回忆道:“后来我把他从悬崖边上拉了上来,他不肯回家,我就把他带回了宫里。我请求母后让我把他留在身边,做我的陪读。他就这样,天天陪我一起读书习武,一起玩耍,在宫里呆了两年。”
“后来呢?”赵简发现自己对米禽牧北的过去越发感兴趣了。
“那年,我父亲称帝,欲与宋辽开战,大举招募兵役。牧北不愿再寄人篱下,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就执意跑去从军,我拦都拦不住。”
“那是八年前……他那时不是才十二岁吗?”
“是啊。我们夏的男子,是到了十五岁才从军的。”宁令哥感慨道,“他一开始去的是左厢军。虽然他父亲当时已经是左厢军的将领,但他不愿跟他父亲扯上关系,也不愿我帮他,而是自己从一个最低级的杂役兵做起。他当时那么小,在兵营里受人欺负,吃尽了苦头。他傻呼呼地想要在他父亲眼皮子底下证明他能靠自己出人头地,希望他父亲能对他另眼相看。可是后来,夏辽边境发生冲突,辽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的身份,就抓了他想胁迫他父亲,谁知道他父亲对此事不理不睬,毫不在意自己儿子的性命。”
“想要证明给自己的父亲看,却反而被父亲抛弃。小小年纪……这对他太残忍了。”
宁令哥叹着气点点头,“当时辽人见他没用了,就把他和另外几个战俘扔去喂狼……”
“什么?”赵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他和同伴们跟狼群搏斗了一整夜,最后活出来的,只有两个人。”宁令哥波澜不惊,把那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腥厮杀一笔带过。
赵简却感觉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向上涌,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当时我借了二舅的兵,赶到夏辽边境把他接应了回来。我不忍看他再回去受苦,就把他引荐给了我二舅。”
“野利遇乞将军?”
“对。我二舅对他很是喜欢,又膝下无子,于是便收他做了义子,带着他南征北战。那几年,恐怕是他最意气风发的岁月。”
赵简不无自嘲地接道:“也是他最让大宋头疼的几年。”
“可惜,好景不长。”宁令哥又回到了落寞的神情,“宋夏休战后不久,我的两个舅舅……就被我父皇杀了……牧北,也去了你们大宋开封的牢城营……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赵简听完宁令哥讲述米禽牧北的过去,默默地转过身,看向卧房那扇紧闭的门。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幻像,仿佛那间屋子里,躺着的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孤独,忧伤,却又无比倔强,睁着一双不信命的大眼睛,熊熊的怒火灼烧着他稚嫩的心。
***
米禽牧北平躺在宁令哥的榻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挺秀的鼻梁伴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两片干裂的薄唇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
他已经沉睡了几乎一整天。虽然他是主动求死,但求生的本能还是在身体里帮他与死神做着斗争。短短二十年,他已经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或许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在尝遍人世险恶之后,与阎王的较量,也不过如此。
……
一座寺庙,一片墓地,狂风暴雪无情地肆虐着。
一个幼小的男孩被他父亲在地上拖拽着,再提起来扔到一座坟前,像扔下一只小鸡。
“给你娘磕头!”父亲冷厉地命令道。
男孩战栗着,顺从地在冰冷的祭台上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父亲。
“爹爹……”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孩儿今天……可以吃寿面吗?”
他父亲听闻此言,顿时勃然大怒,“你这害死你娘的凶手!你也配?!”
“可今天是孩儿十岁的生辰……”男孩委屈地哽咽道。
“你给我记住,你没有什么生辰,只有你母亲的忌日!你生下来就是个孽障,你的生辰就是给你娘赎罪的!”
“可是爹爹,为什么其他孩童都能过生辰,都能有礼物,我却不能有?”
“你还敢顶嘴!”父亲狠狠一脚踢在男孩的头上,男孩的眉角顿时鲜血直流。
……
那个男孩拼命奔跑在林间的雪地里,瘦小的身躯在寒风中左摇右晃,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
跑着跑着,眼前豁然开阔,他爬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他在冰冷刺骨的石头上继续往前爬,只希望逃得远远的,逃离那个让他透不过气的地方,逃离那个总是对他无端打骂却被他叫做“爹爹”的人。
突然,他脚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