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之内,米禽牧北和宁令哥翻手云覆手雨,干净利落地拔除了凉州和右厢军的两大祸害。就像米禽牧北自己说的那样,只要有对立,便是战场。这一通操作,无异于一次雷霆万钧的闪电战,出奇制胜,让人始料未及。
不过平定凉州,才刚走完了第一步。
安顿好大军之后,宁令哥当晚就派人打开没藏家的粮仓,连夜把粮食运往受灾最严重的村镇,第二天一早就把救济分发给灾民。他又下令释放没藏家所有的奴隶,并把没藏家的大部分土地牛羊都没收,分给那些重获自由的奴隶和失去土地的灾民。
赵简跟随宁令哥和米禽牧北四处巡视,所到之处,只见百姓们都欢欣鼓舞,对宁令哥感恩戴德,争相喊着“活菩萨”,脸上都露出了重获新生一样的笑容——这是赵简自进入凉州以来从没有见到过的。
刚经历过大灾,多少人已经家破人亡,这才终于有所缓解。这些可怜的人们,不能再卷入另一场由战争带来的灾难了。
赵简感慨万千,几次忍住了没落泪。她看着宁令哥同灾民们嘘寒问暖的身影,突然想起米禽牧北说过,他对宁令哥,就像是“从黑暗中托起光明”。难道他说的真的是那个意思?难道他真的是陆观年那样的人?
不,怎么可能?这太侮辱陆掌院了!米禽牧北这样的人,内心都已经黑透了,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光明?辅佐宁令哥,不过就是他实现野心,登上高位的手段罢了。
赵简努力地扼杀着每一个会让她对米禽牧北产生好感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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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兴庆府。一时间朝野震惊,街头巷角议论纷纷。
元昊此时并不知情,还在戒坛寺没藏黑云的温柔乡里缠绵。谁知刚到兴起时,没藏宝历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没藏宝历你有病吗?什么事那么急,非要扰我的雅兴!”元昊大骂道。
没藏宝历看着床榻上赤条条的元昊和连忙用被单遮住胸口的妹妹,也顾不得那么多,放声哭喊道:“君上要为我们没藏家做主啊!”
元昊不解地看了一眼没藏黑云,又看看他,“你们没藏家不是好好的吗?”
“是凉州……”没藏宝历哭诉道,“我们爹,我们爹他……他被米禽牧北杀了!”
“你说什么?”没藏黑云在一旁尖叫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没藏宝历急切地说道,“来报信的家兵亲眼所见!太子还没收了没藏家所有的奴隶和土地牛羊!这是要灭我们全族啊!君上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君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昊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明明是派米禽牧北去凉州剿灭叛军,他怎么就杀起自己人来了呢?
没藏黑云怔怔地看着地上,也不顾被单滑落,酮体裸露在外,一遍遍痴痴地念道:“米禽牧北杀了我爹……米禽牧北杀了我爹……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黑云!”元昊见状,只得把没藏黑云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先帮我更衣!”他命令没藏宝历道。
元昊刚穿好衣裳,便有一名侍卫在门外喊道:“启禀君上,凉州急报!是太子送来的!”
他一把推开门,接过奏章,果然是宁令哥对凉州一事的汇报。里面还夹了一封书信,打开一看,却是没藏讹庞的亲笔认罪书,里面对没藏和洛和颇超贡布的罪行供认不讳,句句翔实。
元昊读完奏章,一时无语。没藏家贪婪,他不是不知道,可现在捅出这么大篓子,还被宁令哥坐实了罪证,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他转过身把奏章书信扔到没藏宝历身上,怒斥道:“你自己看看,你们没藏家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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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灾民之后,下一步就是招安叛军了。只是这叛军对凉州的吐蕃贵族和党项人都怀有敌意,就算向他们展示太子的宽宏大量,给他们自由和土地,也难免会有青唐人从中作梗,阻碍和谈。宁令哥召集将士们商议,究竟该派谁去做这个使者。此人须得能说会道,还不能让叛军有太大的戒心。他们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我去。”赵简突然站出来,主动请缨。
米禽牧北抬头看向她,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他心怀抵触的赵简,这一次居然主动提出来为夏军出力。
“我是宋人,叛军和青唐对我应该不会有太大敌意。”赵简解释道。
宁令哥喜出望外,“对啊,赵姑娘来当这个使者再合适不过了!只是……”他转向米禽牧北,“此去深入叛军腹地,怕是危险重重。不知牧北是否愿意让赵姑娘冒这个险……”
米禽牧北看着赵简,眉心微蹙,欲言又止。他自然是担心赵简的安危,可为了完成宁令哥在凉州的大计,他不得不豁出去一切。
“冒不冒险是我自己的事,太子殿下为何要问他?”赵简却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