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原本阴冷的天破天荒的出现了日头,地上的石板路因为积雪的消融变得湿漉漉的。
这是穆朝颜回府后第一次出门,府里上上下下倒像是格外的重视,随车的丫鬟还有随从安排了十几二十个。马车也早早的都准备好,等在侯府外。
春桃不是屋子里伺候的丫鬟,本来不用跟随身伺候的,但是穆朝颜在宋嬷嬷面前三番五次说她机灵,结果就顺理成章被安排到了屋子里伺候,十五这天也自然才能跟着她们一同出行。
一行人刚准备出发,就见永安侯夫人带着堂姐穆朝云缓缓走来。
“朝颜“永安侯夫人轻唤了一声道:”带着你堂姐一起去礼佛吧,成日里都跟着我待在府里,怕是都要憋闷坏了。“
“哪有,云儿最喜欢跟着大伯母了,怎么会觉得憋闷呢。“穆朝云撒娇着挽过永安侯夫人的胳膊。
“瞧瞧你,多大了还跟伯母撒娇。“听着像在数落,但语气却是十分的宠溺,亲生母女之间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穆朝颜看着一身外出装扮的堂姐,明显是早早精心装扮过,心想着不妙,但是她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并不了解这个堂姐的秉性,若真的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还好,就只怕有她跟着会打乱去凤来阁的计划。
她没有出声,只给旁边的竹青递了一个颜色,竹青立马心领神会,用周遭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道:“礼佛不是要供品吗,什么都不准备就去,也不怕佛主怪罪。”
“住嘴,瞎说什么呢。”穆朝颜佯装怒斥竹青,随即又浅笑着看向一旁的穆朝云:“丫鬟不懂事,堂姐莫怪,礼佛最重要的就是心诚,堂姐心意到了就行。“
穆朝云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她从来没有礼过佛,并不知道规矩。此时若是再去准备,时间怕是也来不及,要是真的冲撞了,让她的采选之路不顺利的话,可如何是好。
“伯母,要不今日我就不去了,等下次准备妥当了再跟妹妹一同前往。“穆朝云瞬间打起了退堂鼓。
“你妹妹都说了,心诚就好,没事的。”永安侯夫人安慰着她。
“要是姐姐真的觉得不安心,可以随我一起礼完佛后,给寺里抄写些佛经。“穆朝颜见目的已经达到,立马把话引了过来,只要能把穆朝云单独支开,那么无论她跟不跟着去都不影响她的计划。
“可不是嘛,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多添些香油钱也是可以的。”永安侯夫人也出着主意附和,这孩子就是做事太过畏首畏尾,让她觉得成不了多大气候。
就这样耽搁了许久,众人好不容易才劝着穆朝云一同上了马车。
京城的街市果然繁华,街边各种店铺林立,马车缓缓行驶在熙攘的人群中。
那些小贩看见侯府华贵的马车经过,吆喝声都卖力了些。
微风徐来,晨间的雾气被吹散开,阳光没有了束缚,完完全全的照射到大地上,一切都生机勃勃地。
马车内很安静,姐妹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穆朝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以为西蜀长大的穆朝颜,就算是身份尊贵,那也是一个乡野丫头。
可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她却没了底气,莫名有些惧怕这个堂妹。可能是因为穆朝颜有些清冷的性子,连她的亲生母亲都觉得很难亲近。
“姐姐可觉得冷。”穆朝颜看向正在发呆的堂姐,柔声询问着。
她的声音很暖,听得穆朝云微微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眼前的穆朝颜笑若晨间的微风,仿佛刚刚一脸肃然的并不是她。
“不……不冷,今日比前些日子暖和许多。“许是一直没有开口,穆朝云说话差点结巴,脸上顿时变得通红一片。
“那日初见姐姐就觉得亲切,后来才知道是二叔家的堂姐,以后咱么姐妹一定要多走动才是。“从侯府出发前,看到穆朝云挽着永安侯夫人撒娇,穆朝颜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敌意,现在看来似乎是她自己太过多疑了。
见穆朝颜如是说,穆朝云也放松下来,她有些气恼自己胆小的性格,明明在侯府最受宠的是她,她却在穆朝颜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多少有些不争气。
虽然两人言语间还是有些生疏客气,但是自从穆朝颜打破了僵局,马车内的气氛倒是一片祥和,不知不觉便到了普元寺。
大梁佛教盛行,光是京郊的寺庙就有好几座,但是只有普元寺离凤来阁最近。
礼佛完毕,穆朝颜就找到主持,以抄经祈福的名义给她和穆朝云各自安排了间禅房。
竹青准备好笔墨,又给厢房内点好了凝神静气的熏香,就关好门守在了厢房门口,只留了春桃在穆朝颜身边伺候。
春桃有些受宠若惊,她虽被宋嬷嬷安排到了房里伺候,但是做的也是打扫的小事。姑娘的饮食起居都是竹青在负责,她是从来都没有真正近身伺候过。
“姑娘,还是春桃去门口守着吧。“春桃有些担忧姑娘嫌自己粗笨,怯生生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