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年腊月,正值深冬,连下数日的大雪终于有了消停的迹象,整个逐鹿峰都被披上了银白一片。
此时皓月当空,皑皑的白雪把逐鹿峰映衬得犹如白昼。
鹿苍寨正厅里,傅良业有些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忽地一阵冷风袭来,暗卫竹影悄无声息的来到跟前:“主公,据京城暗卫来报,少主已经安全抵达永安侯府。”
傅良业侧身问:“那永安侯可有察觉到异样?“
“并无察觉到异样,京城都在传,永安侯与夫人终得与爱女重聚,见女儿被教养得如此聪慧,还特意给鹿鸣庵捐了一座佛堂。“竹影回禀道。
闻言傅良业轻嗤了一声:“穆进这个老匹夫,惯会这套表面功夫。“
随即将桌上刚写好的信,交给烛影并吩咐道:”差人把这封信送去永安侯府,交给少主,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先安顿下来,静等下月宫里的采选。“
竹影接过信正准备告退,却又像想起了什么:“回禀主公,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虽然少主有吩咐过,此事或许只是巧合,无需惊动主公,竹影还是觉得隐瞒此事颇为不妥,顿了顿后继续道:“少主在回京途中的同方镇驿站,与明王一行人发生了一点误会。“
“明王?萧时渊?他怎么会出现在同方镇?“傅良业大吃一吃,据他所知,萧时渊常年征战西北,在驿站偶遇大梁其他朝廷官员或许只是巧合,可同方镇临近西蜀,朝廷莫不是又开始对西蜀起了猜疑之心。
他作为前朝的首辅大臣,国破之后已被流放至西蜀数十载,谋划行事一向谨慎小心,早些年大梁朝廷还一直派人监视着西蜀的动静。可如今大梁国运昌盛,他以为朝廷早就把他们前朝降臣抛诸脑后了。时隔多年,他才敢谨慎地走出这第一步棋,如今萧时渊出现在西蜀附近的时机,着实有些让他心生顾虑。
不过转念一想,大梁建国时,萧时渊不过也就是个三两岁孩童。现如今也不过是个不满二十的毛头小子而已。他萧时渊称霸沙场被称为冥王,难不成还真有通天之术不成,左不过就是的舞刀弄枪的匹夫而已。
“可有派人打听,明王一行到同方到底所谓何事?”傅良业问,他对一行人如何发生的冲突并不关心,反而是萧时渊出现在西蜀的目的更让他觉得疑惑。
“虽然明王一行虽然人数不多,但看得出来个顶个都是高手,少主吩咐属下等人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弄巧成拙,反倒惹人生疑。“
还好这丫头谨慎,不枉他呕心沥血培养多年:“做的好,以不变应万变。”
虽然觉得欣慰,但是这丫头刚出鹿苍寨就开始对他有所隐瞒,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这性格像极了她父亲,继而嘱咐竹影:“赶紧把信送出去,让少主一定要按计划行事,切莫擅做主张。“
“属下领命“随即,竹影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逐鹿峰的夜幕里。
傅良业不经有些感叹,当年,身为南晋的首辅大臣,又身兼镇国大将军的他,奉命率军镇压南疆的曝乱。哪知皇帝司马雍突发恶疾,南晋朝堂本就动荡不安,内忧外患,最终不敌外敌,南晋国破。
彼时,傅良业远在千里,得知消息时,南晋早就大势已去,他根本来不及回宫救驾,只得命暗卫在破城之际,偷偷将身怀六甲的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妹妹傅沁琬带离皇宫,一路逃离至西蜀先安顿下来。
他自己则主动投降放弃抵抗,才得以保住麾下一众将士的性命。好在梁王萧建臣并非暴虐之人,对南晋朝臣采取的怀柔政策,除了南晋皇室之外,其他朝臣都被悉数流放至偏远之地。
数月后,傅良业辗转至西蜀准备与皇后会和时才得知,自己妹妹早在去往西蜀的途中就遭人下毒陷害致死,幸而鹿鸣寺中采药的僧人见傅沁琬腹中仍有胎动,出手救下还未出生胎儿,司马皇室才算后继有人。
这些年,大梁虽几次三番派人监视,但由于鹿苍山地势险要,环山的密林又有瘴气,所以他们从未被暴露过行踪。
跟鹿苍山不同,逐鹿五峰之一的鹿名山则山峰俊秀,仙气缭绕,古往今来一直是佛教的圣山。虽地处偏远,但香火却鼎盛,好多王公贵胄都不远千里慕名前往朝拜。
良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您慢点,主公可能已经睡下了……”丫鬟有些无奈的劝阻着。
“正厅的灯还亮着呢,舅舅才不会这么早安寝呢。”被唤姑娘的妙龄少女不满地撅嘴嘟囔着直接推门而入。
傅良业看着来人,眉头瞬时挤作一堆,低声呵斥:“瞧瞧你,你是堂堂西晋公主,冒冒失失的,成和体统。“
见傅良业一脸严肃,司马翎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委屈道:”舅舅,姐姐都走了好些日子了,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虽然,这么多年姐姐都在鹿鸣庵跟着住持慧空师太,学习岐黄之术,但三五两月的总会回到鹿苍寨小住几天,可如今都过去半载了,一次都没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