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县,伊势神宫。
五条悟和覚穿过新建的宇治桥,伊势神宫每过二十年就要进行式年迁宫,刚好轮到今年。因为现任祭主是她的外祖母,所以按照长辈的要求她不得不换上了白衣绯袴,脚下是白足袋、红纽草鞋,甚至银发也规规矩矩的束成低马尾,包着檀纸用麻线扎上。五条悟倒是没有穿传统服饰了,而是一整套晨礼服,最简单的黑白灰配色,勾勒着他健拔的身形莫名更有西装暴徒的气质。
本来他都没有这种正式的服装,以他的身高也通常需要定制,于是两人想推迟就推迟吧,结果联络的品牌销售们蜂拥而上,花了一天就买齐了。
其实五条悟事先很惊奇,问她必须要这样吗?
覚点头,“不过也不用想成老古董,大概是第一次见最强咒术师还是我未婚夫想要郑重一点吧。”
现在她带着他刚走过鸟居,直接往五十铃川上游的镇守之森,懒得遵守那些参拜规矩。由于选在闭园的日子,一路上只偶有白衣的神官或者巫女,遇到两人时会无声行礼,偌大的内宫更加幽僻……五条悟的注意力被印刻整座地基的术式吸引,和天满宫的基本原理一样,空性结界汲取着信众祈祷形成的咒力,不过体量更大结构更精密。按照他学过的咒术史的说法,这是弥生时代倭姬命的杰作,后由历代伊势神宫的神主共同维护,式年迁宫其实是减压装置,防止术式运行过载。
两人来到茶庭,夹道驻守着神官,看到他们后默默行礼退开。
五条悟远远就瞥见前方敞开的门后两名银发的老人在下围棋,跟着覚脱鞋踏入茶室,他们封盘转了过来,五条悟先注意到了老先生仍然澄明的淡红双瞳,应该就是覚的外祖父,他皱纹深刻面颊瘦削,但突出了端正的骨相,穿着白衣白差袴大概是净衣?女神官的妆束他没认出,却觉得衰老并未磨去她的秀丽柔美,只是很沉郁,这对夫妻大概年轻时都是很出挑的黄种人,现在也保持着健康的体态,通身咒力巍然如山。
两人先向长辈鞠躬,在准备好的蒲团上并肩坐下。
“真是俊俏的年轻人啊,大概爱上美的事物是我们家的命运吧?”幸徳井夫人笑着感叹,似乎是怀念什么往事。
五条悟眨眼,难得的有点懵。想起覚和他说唐橋老师当初也是这样去见的未来岳父岳母,不过因为唐橋老师浪名在外,所以被狠狠下了马威。只是私下幸徳井夫人的确感叹过女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之类……
“你们俩的事情我们已经有了解,喝口茶慢慢聊吧。”她摇动铃铛,两名巫女端着小桌和茶点入内,摆在两人面前,基本一致,乌龙茶搭配羊羹、赤福、还有做成樱饼模样的落雁。
“悟君是第一次来吗?”幸徳井夫人问。
“是。”五条悟简短的回答,没多说什么,他不喜欢宗教场合。
“Satori有和你说过幸徳井家的情况吗?”幸徳井家主开口。
“有所了解。”
“之所以选在这里会面和目前的情况也有一部分关联,我已经无法相信天元,一直以来她通过结界术监护日本,但伊势神宫的结界没有经过她的术式同化,暂时能够拒绝她的访问。”
“天元的来历究竟是什么?”五条悟决定直入主题。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也无法以任何形式透露,包括比我更早的很多人,关于天元的大部分情报,只要进了记忆,就再也无法向外传递,无论是对谁,对任何事物,目前只能这样表述,再具体一点就会变成听不懂的语言。”幸徳井家主这样表述。
五条悟想到了咒缚,“即便是Satori的术式?”
“是哦,因为是乱码啊。”覚小口啃着软糯糯的赤福,含糊不清的说。
“听起来很狡猾。”五条悟没想到她这就开始吃起来了,“请问夫人也是这种情况吗?”
幸徳井夫人点点头。
他又问:“有过例外吗?”
“我认为你和Satori可以,但原因无法回答。”幸徳井家主说。
“那么Satori……真的是意外吗?”
“是又不完全是,仅是我知道的部分,不知道为什么,也和那些问题一样,无法回答。”幸徳井家主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覚。
五条悟的蓝瞳轻闪:“这样啊……可以透露的情报呢?请一次性说完吧。”
幸徳井家主不再言语,出声的是幸徳井夫人:“在此之前,如果让悟君和Satori必须选择——是会成为神,还是人?”
五条悟皱眉:“我很讨厌被定义。”
覚叉起一块落雁,“看情况,都可以,毕竟我无法掌控别人对我的定义。”
“只是定义吗?对你们俩来说轻而易举吧。”幸徳井夫人凝视着两人。
“没有这个兴趣,我够累了。”五条悟直截了当,“夫人其实也厌倦了吧,依附着天元建立的制度,现在腐烂发臭。”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