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远离这些世俗尘埃,到那时他才能放心真正拥有她吧。
或者忘忧说的“成亲”,也是在那时才能实现。
如今贞香若能寻到母亲,他们也能奉养高堂,享受天底下夫妻最朴实平淡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握住了那双正在帮助自己缠绕束带的手。
贞香羞赧地微微抬头,撞上了他满含深情的眼睛。
“贞香,等我们找回母亲,就离开此地,我答应你的。”
“画工,能跟您在一起,无论在哪儿,都好。母亲定也会跟我们走的。”
两人对话间,已经在憧憬一家人的幸福光景了。
贴好小胡子,理理衣襟,贞香送他到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她只盼他带着母亲的消息平安归来。
百花坊早已热闹了起来。有钱人家的富贵公子本也没什么差事可做,早早地结群来寻花问柳。也有那么几个,是专程来寻某位姑娘的。
在那迎客的小厮眼中,润福便属于后者。
这次,润福仍是被簇拥着进了门,“我来寻绿柳姑娘,劳烦引路。”他说得客气,刻意和那些脂粉们保持着距离,他当真是不喜这浓艳之气。
“呦,少爷,今日真是不巧了,绿柳她到外府去了,我给您介绍个更好的……”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润福往里间走去。
“既是这样,我改日再来。”
润福还没来得及逃脱,便被推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内的姑娘不由分说地便凑上前,挽住润福的胳膊,见他这拘谨的模样,笑道:“少爷莫要害羞……”
“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来寻绿柳的。既然她不在,我便改日再来。”他被那人牵制,进退两难。
“少爷,我来服侍您还不是一样……”说着,她将润福按在席榻上,开始为他斟酒。毕竟她还未见过哪个男子能逃过她的温柔乡。
润福想要挣扎着坐起,“我只是来听伽倻琴……”他想赶紧脱身,便以此搪塞。
“少爷,论起弹琴,我自也不比绿柳逊色啊。”说着便坐在他对面,架起了琴。
润福见了,想到贞香嘱托,既然这人也会弹琴,说不定也能了解些那教坊娘子的事。
“既是如此,那就劳烦姑娘弹奏一曲吧。”他稍稍正坐,姑娘见了,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一曲终了,润福听出她琴声虚浮,不是行家里手。却假意攀谈起来:“姑娘琴声高妙,不知师从何人?”
这姑娘心道,这人难不成真是来听琴的?便也不缠磨他了,回道:“百花坊自有教坊娘子教琴,我和绿柳也算是师出同门了。”
说完,她掩面笑了起来,“师出同门”说得何等高雅,自己深陷烟花之地,这么说倒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知这教坊娘子此刻在何处?不瞒姑娘,在下是个琴痴,您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与这位教坊娘子见上一见,也好听她弹奏一曲。”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放在她面前,真诚地看着她。
既能得了钱,还不用费力陪笑,她自然乐意。只是不知那教琴的师傅,愿不愿意露面。
“少爷,您这不是在为难我吗,师傅并非卖艺姑娘,是绝不会到这里间来的。”她说得倒是实话,绿柳也曾提到过,她绝不以色侍人。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好奇能教出您和绿柳这般高超琴技的琴师,该是什么样的高手啊。我只论琴,绝不做逾矩的事。”
这姑娘听了他对她琴技的评价,心花怒放,另外,她也想赚了这面前的一吊钱。起身去为他奔走了。
润福长吁一口气,与这妓坊中的女子周旋,他可真是招架不住啊。
约摸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姑娘回来了,身后却不见有人随行。
“少爷,您这钱可真是不好赚,我去请师傅,倒叫她给训斥了。想必是她今天正在气头上,绿柳去外面的府宅弹琴,师傅正生气呢,今日你是见不到了。”她解释完,也没了侍候润福的兴致,便留了润福一人在房内。
桌上的那吊钱,这姑娘倒是没有取走。谁说烟花女子尽是唯利是图呢。
润福在桌上留了今日的酒钱,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小院时,贞香已卸了头饰,将头发放下垂在胸前。此刻正坐在秋千上与忘忧说话,见他回来还吃了一惊。
“画工,您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她猜出了画工想必没有见到人。
润福向她交待了晚间实情,向贞香道歉,自己没有带回那人的消息。
贞香安慰道,“画工您奔走这一遭辛苦,下次等绿柳在时,再去寻吧。”说着她在院中为画工掸去身上的风尘。
“画工,您才去这一会儿,便沾染了些酒气回来。”有些嗔怪,又坐回到秋千上。
润福明白,她嫌弃的不只是这酒气,更是沾染在他身上的“脂粉气”,那是“别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