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烧酒便让不胜酒力的润福醉倒一夜,醉梦中只见得贞香的背影,似有似无,任润福千呼万唤,她都不应。醒来时只觉眼涩口干,急忙起身灌下一杯水。这酒未解相思苦,更添相思愁。
上巳这日未寻得贞香,润福思来想去,决定去开城的琴行打听,说不定能有她的消息。
从掌柜那儿得知,开城不少富贵商贾喜欢附庸风雅,光这城南,琴行少说也有四五家,见润福似要急着寻人,便用柜台上记账用的笔墨,为他画了个草图,标识出琴行所在的大略位置。润福感激地道谢,往第一家琴行去了。
这家琴行规模很小,店中有一位顾客在挑选试琴,老板听闻润福是来打听人的,不耐烦地回应着说不曾见过这人,生怕润福缠着他,让他怠慢了客人。
走出琴行,润福心想,贞香一身傲骨,断然不会在这小琴行里周旋。
又连去了两家琴行,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此时已近正午,润福不得不先回客店。掌柜见他垂头丧气,想必寻人未果,吩咐小伙计给他准备吃食。
“不知少爷您要找什么人,可有她的画像?若是有画像,寻起来也容易些。”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我太愚笨,为什么不带着画像去找她呢?”润福自责万分,懊悔自己的迟钝,谢过掌柜后,便一头扎进了客房。
摊开画纸,挑选画笔,晕开颜料,一气呵成。此时的他,手执狼毫,耳边架起一杆羊毫,嘴里叼着一支白云笔,眉头紧蹙,一睁眼,即刻笔走龙蛇,飞动了起来。贞香的模样,不该是梦中的模糊,没错,是那么真切地在心里、在眼前。
发丝清楚可数,眼中脉脉含情,柳叶细眉如平波乍起涟漪,淡淡的鹅黄色上衣那么有标志性……“是了,这是我的美人。”
等墨迹稍干,润福就迫不及待地带着画再次出门了。画技露出锋芒,他全然不顾了。
依着掌柜那图的指引,他来到了一座府院门前,牌匾上书“四艺馆”,大门洞开,也无童仆候门,应该是准人自由出入的吧。
院里别有洞天。只见这院落成四合形状,正对大门的是,是两间大屋,其一间曰琴,其一间曰棋,院子左边的一间曰书,右一间曰画。此“四艺馆”乃集“琴棋诗画”为一体,果然不同于市井所见的那些琴行,这里倒是很有风雅之气。
润福刚要到“琴”行打听贞香的下落,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姐你看,这不是那日撞倒你的书生吗?”
“喂,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是来赔礼道歉的吗?”侍女喊道。
润福转身,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她身着淡粉,面色绯红,眼中充满了惊喜,责怪着身旁的侍女无礼。原来是上巳游春时相撞的女子,润福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那日与小姐相撞,实属突然,在下向小姐赔罪了。”润福谦谦有礼,只想尽快了结。
“不不,那日是我不好,怎能怪你,该是我赔罪的。”
“既是如此,误会已经解开,我还有要事,再会。”润福急切地想要去打听贞香的下落。
“您是有要紧事吗?这四艺馆是我家与几位叔伯经营的,不知能否帮上忙?”小姐热心地询问他。
没曾想,这位小姐竟是四艺馆的少东,润福心里更是多出了一分希望。他感激地望着小姐,眼神中已经有了期待。
小姐在前,侍女将他引到偏厅。落座后,润福单刀直入:“不瞒小姐,我此行是来寻人的。”他展开手里的画卷,画卷里的美丽女人让小侍女都不禁惊叹,好美啊。
“这画里的美人真美,这画画的画师,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少年了。”她心想。润福并未察觉到小姐的眼睛里有一丝落寞。他接着说,“请小姐带我去琴行打听一下,是否有这个女子来过,她最擅弹奏伽倻琴。”
“这是你的情人吗?”问出口的那一刻,小姐都被自己吓到了,身边的侍女惊出了声,提醒道:小姐!
意识到自己失仪,小姐羞得赶紧低下了头。
润福没有正面回答,“这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还请帮忙!”
小姐的脸红得发烫,她极力掩饰着,卷起画,带着润福来到琴行。
“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琴行的掌柜殷勤地询问着。
“泰叔,我替朋友来打听一个人,她最擅弹奏伽倻琴。请看这画中人,她是否来过?”小姐的心里竟有些矛盾了。
泰叔取过老花镜,仔细端详着画中人,也被这精湛的画技和画中女子的美貌吸引。但是,很可惜,他肯定地说:“这进出琴行的人,我都了然于胸,画中的这位女子,并未来过四艺馆。”
身后的润福听到这个回答,失望极了。他明明知道,也许要历经周折才能找到贞香,却一次次给自己希望,又接受不了失望的结果。
小姐将画归还给他,一起走出了琴行。看着低落的润福,她安慰他,“您不要失望,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