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呢?”
陆珉一个激灵,顿时收了笑容,一偏头,发现坐在榻边的二人正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为何会露出怪异的眼神,还不是因为陆珉当下这一副猫着腰,撅着屁股,躲在门后往外窥视,还咧嘴憨笑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有些猥琐。
“这,这门栓,好像松了。”迎着房内二人的注视,陆珉用力的晃荡了几下门栓,不想,竟是出乎意料的牢固。
白芸兮面无表情地挑起半边眉。
陆珉微窘,尴尬之际,忽闻李闫出声道:“陆兄你来的正好,能帮我添一些灯油吗?”
“行啊。”
有了李闫及时解围,陆珉窘状全消,乐颠颠地取来一瓶灯油,往他跟前的油灯里添了一些进去。
“多谢。”
“举手之劳。”陆珉笑笑应承一声,又热心肠地问道:“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这回不等李闫开口,白芸兮淡声道了一句:“你离我远一些,就是在帮忙了。”
“……”
“陆兄~”
在李闫的目光提示下,陆珉这才反应过来白芸兮话里的意思,原来是自己挡住了大部分的光源,不由得讪笑两声,连忙抱着灯油瓶子退到了李闫那头。
自此之后,屋内陷入一片沉静,三个人谁也没再说话。
白芸兮默默地坐在榻边,将之前施在展御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取出,李闫则在一边默默地打着下手,将取出的银针挨个放在油灯上过火消毒,然后再擦拭干净了放进针灸包里。
这一幕看似无比和谐,但静立在一旁的陆珉却隐隐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白芸兮提着药箱,一言不发的离开后,陆珉才敢确认,忙拉着李闫询问:“你和姑奶奶,到底怎么了?”
李闫神色微滞,“陆兄何出此言?”
陆珉道:“难道你没觉着,她方才待你的态度……有些过于的冷漠了?”
冷漠?
连在屋内待了不足三刻的陆珉都瞧出来了,同白芸兮待了大半个下午的李闫,又岂会察觉不出。
“是与小兰有关,对吧。”
李闫怔愣,因为陆珉的口吻是肯定的,并非疑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早你们二人,应该不止是为了切磋武艺那么简单。”
这话,陆珉是笑着说的,不过与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笑容不同,这样带着深意的浅笑,李闫还是头一回瞧见。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李闫突然发觉,陆珉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愚拙,相反的,他心思极其缜密。
不得不说,李闫对陆珉,又有了重新一番的认识。
“陆兄,有些事情,我现在还……”
“我明白。”陆珉点点头,一副很是理解的样子,随后,他招呼李闫来到桌前坐下,倒了两杯清茶,“不知小闫兄弟有没有兴趣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
李闫满带疑惑地看着他。
陆珉笑了笑,不等对方出声,便自顾自地开始回忆道:“我娘在我出生的第二天就离世了,大概是应了那一句‘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的老话,所以打小起,我爹、我二叔,乃至寨子里所有的叔伯姨婶就待我特别的好,好到……”
“不管我再怎么捣蛋调皮,惹是生非,甚至是上房揭瓦,他们也从来不会真正的板下一张脸来责骂我,不搭理我,又或者胖揍我一顿。那时候,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所有人对我的好,也一心认为他们对我好,都是理所当然的。直到八岁那年,我才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冷漠’。”
听到最后两个字,李闫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僵了一下。
陆珉装作没瞧见一般,端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那一次,我爬树摔断了腿,被我爹送到了竹林小居,当天夜里,我疼得根本睡不着觉,可奇怪的是,就算我再怎么哭闹着喊疼,也始终不见我姑奶奶的身影,等到第二天她来送药,我就非常生气的问她说,昨晚我都快疼死了,你为什么不过来看看,没想到她听完之后,却是十分淡漠地反问道,我来看你你就不疼了么?”
“当时我气得不行,于是一挥手就把她递来的药碗给打翻了,可是在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一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我既饿得难受,腿也疼得厉害,想回寨子又走不动,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就在我抱着枕头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问我为什么哭,然后我就哭着鼻子,毫无气势的威胁她说,你对我太坏了,我要跟我爹告状,告你虐待病人。”
许是想到那时的画面实在逗趣,陆珉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问李闫:“你猜猜,我姑奶奶后来是怎么跟我说的?”
李闫摆了摆头。
陆珉慢慢敛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