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申时，下了足足半日的大雨才终肯善罢甘休。云开日出，鸟鸣竹响，风雨过后的翡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姑奶奶，小闫兄弟他醒了吗？”
陆珉端着一个木盘走进了竹屋，盘子里放着两碗热腾腾的糯米白粥和一碟小菜。
“醒了一会儿，不过刚才吐了点血又晕了过去。”白芸兮将一张沾了血渍的帕子放进了水盆里。
“吐血？”陆珉侧头一看，发现榻边的地上果然有一小摊血迹，还隐隐泛黑，“这，这些黑血都是他刚才吐出来的？不是已经服下解药了吗，怎么还会……”
“只是一些残留在他体内的余毒而已，能吐出来自然是好事，不必担心。”
当然，原本白芸兮没打算让李闫以这种方式将余毒排出体外，只不过，就在方才李闫听到她唤出那一声‘二皇子殿下’之后，想必是因为一时过于震惊，情绪一激动，反倒把体内的余毒激得一并吐了出来，然后便体力不支的又晕了过去。
将木盘往桌上一搁，陆珉上前瞧了瞧李闫，有些担忧道：“姑奶奶，小闫兄弟他当真没事吗，我怎么觉得他的脸色似乎又比之前苍白了许多？”
多半，是被我刺激的吧。白芸兮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淡淡回道：“没事，他只是余毒刚清，有些气血亏虚罢了，等睡上一觉，再吃点东西补补就好了。”
陆珉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眸光一亮，反身来到她身边坐下，“既然小闫兄弟的余毒已清，那……你先前替他配的那一包排毒药，我是不是也不用再熬了？”
白芸兮端茶饮了一口，道：“还是熬上吧，别浪费了药材。”
“还熬？”一想到那些苦得要命的汤药，陆珉眉头一皱，不禁为李闫叫苦道：“不是已经没毒可排了吗，你总不能因为心疼药材就让他喝吧？”
白芸兮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何时说过，那药是用来内服的？”
“那是用来……”
“药蒸。”
陆珉恍然大悟，难怪那么大一包，原来是泡澡用的。
“对了，来之前，你可有送一些去鬼六那边？”白芸兮示意搁在桌上的白粥和小菜。
“我去问过了，她说她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让我不用管她。”
“那就煮一壶热姜茶送过去吧，春寒料峭，喝一些身子终归要舒服一点。”
陆珉不觉纳闷，“姑奶奶，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干嘛要对她这么好啊？”
“常言道，知恩不报非君子，欠情不还枉为人。”
“……什么意思？”陆珉没明白。
白芸兮慢慢搁下茶杯，“意思是说，我这么做，不过是在还欠下的人情罢了。”
“人情？！ 你还她哪门子人情啊？”陆珉一脸匪夷所思，“你先是帮她逼出了蛊虫，接着又把她的朋友救了出来，甚至为了收留他们，搞得自己都无处可歇了，怎么看，我也觉得应该是她欠你的人情吧？”
白芸兮笑了笑，不答反问：“陆珉啊，你可曾想过，为何鬼六在你身上留下的刀伤没有一处是伤及要害的？”
陆珉愣愣的眨了眨眼，心想，难道不是因为我躲得快吗？还是说……
“昨日鬼六她，其实根本就没打算杀我？”
白芸兮点头。
“这怎么可能？”陆珉显然不信，“你赶来的时候不也瞧见了吗，当时要不是小闫兄弟为我挡下那一刀，说不定我的小命早就交代在她手里了。”
“那一刀如果倾注了内力，又岂是一人徒手就能挡得下来的？”
陆珉又是一愣。
“陆珉~”白芸兮看着他，表情认真道：“你应该庆幸昨日遇到的是鬼六，如若换做其他鬼面人，恐怕，你也无命撑到我来。”
经这么一说，陆珉似乎明白了过来，“所以，你是看在她一再对我手下留情，才会替她逼出蛊虫，还好心的帮她把朋友也救了出来？”
白芸兮淡笑道：“在这之后，她不也为我绘制了鬼影阁的地图，又去冰窖里帮了你的忙吗？至于云朝……”
啪！
话到此处，一声茶杯落地的脆响突然从隔壁传来，随之响起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以及鬼六的惊呼。
二人相视一眼，当即起身赶了过去，不想刚到门口，就与从里出来的鬼六撞了一个正着。
陆珉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鬼六看向白芸兮，满眼焦急道：“云朝他咳了好多血出来，白大夫，你快进去看看吧。”
一进屋，白芸兮便瞧见云朝正伏在榻边捂嘴猛咳，猩红的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一大片衣袖。
除此之外，还有一团浅薄的黑雾在他周身萦绕，那是将死之人才会散发出来的死气。
“白大夫~”
听得鬼六在后催促，白芸兮这才抬步上前，从腰间摸出一个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