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是在4月20号正式从那家小破公司离职的。
前司大老板是个挚爱吸烟的老烟鬼,办公室头顶都是通的,只要他一来,办公室绝对烟雾缭绕。
办公室那么多人,环境又那么阴暗,见不到太阳,只有大老板的房间有窗户,能开窗通风,但一般人不能随便进他的办公室。
就这样凌音被迫吸了三年多二手烟,她此生最讨厌烟味。
她后来确诊了哮喘——这她得强调一句,也许和她养猫也有关系,但她会因为烟嗓子难受,离开二手烟五个多月,和猫朝夕相处,她反而没事。
去年冬天,凌音很焦虑,有过两次非常严重的惊恐发作,体验过濒死感之后,她便有辞职的想法了。
对于接下来的生活安排,她的计划一开始非常完美:
4月20号到5月10号,先狠狠地躺上20天。
5月11号到6月1号,她打算去旅游,先去云南昆明、大理、丽江;5月底转战江浙沪,逛苏州、杭州、南京。
只从北京去云南的时候坐飞机,由于是淡季,再转一趟机,机票控制在900元以内。接下来一路都坐火车或高铁。
每天去哪里逛,门票、伙食费、交通费是多少她都划定好了,且算得一清二楚。全程费用算下来刚好9900多块,不到一万。
那真的是一份完美的旅行计划,但凌音误算了一点,她常年加班熬夜不锻炼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如此奔波。
5月末,逛完云南,她便坐硬卧回京了。路上她只能遗憾地想,苏州杭州南京,下个春天见吧!
之后又休息了十多天不提。
6月末,出租屋到期,搬新家。
因为凌音还没找到工作,父亲特地说暂时不用她交房租。
凌音很喜欢这个房子:二室一厅,月租4000元,东西朝向,装修简约,整个屋子干净、清新、透亮,可以说是哪里都好。
父母在大卧室,凌音把另一个小卧室让给了夜里上班白天睡觉的弟弟。在客厅用顶天立地杆和透光不透人的白色纱帘搭了个“小卧室”。
床很窄,因此很省地方。前任租客放在客厅的宜家同款大白桌子也归她了,就放在床边。
整体来说,凌音很喜欢,客厅她的小卧室没有另外两个卧室那么阴暗,总能照见太阳。
7月中旬,黑中介扣着押金和燃气费不还,母亲和中介吵了一架,中介用很脏的话骂人,母亲气不过,便上诉了法院。经过法院的介入,中介才还了钱。
凌音全程围观,对此感到十分佩服。
母亲讨回来的押金交了房租的一部分,其它部分由父亲和弟弟负担。
8月初,凌音开始零零散散地看看各大招聘软件,主要是为了应付父母。
一整个8月,凌音都沉迷看小说,像发泄似的。但她又宅,轻微社恐,根本不想出门散心,直到感觉自己视力又下降了,才害怕地停止。后来她开始每天早上做八段锦锻炼身体。
9月,她把股票里的钱取出来一部分,还了最后一期助学贷款,剩下的用作生活费。
进入10月后,她鼓起勇气去逛了地坛和天坛。来北京这么多年,她今年才发现地坛公园如此便宜,门票只要2元钱。
9月和10月这两个月,她在找工作,又找不到工作。
父亲强烈安利她做销售,尤其是去做奢侈品销售,只要抗住压力,赚钱又体面。
但她真的不想没有个人休息时间,也对自己的外貌不自信,而且她知道自己,越长大越内向,便只是想想就算了。
为此父母还特意说她,“你明明很好看,很大气,怎么这么不自信,也是我们从小从来没夸过你。我们家真是不擅长这种亲昵交流。”
那时彼此的关系还不错,后来随着她一直找不到工作,她与他们之间就变得尴尬起来。
凌音把他们当成讨厌的boss,让她帮忙做家务就正常做,但从不主动和他们说话,也不动感情。
她也不再计较为什么弟弟不做家务他们就以“管不了”为由,不再劝他,也不再求他,而只是来找心软的她。这何尝不是一种欺软怕硬。
但整体来说,对比老家的大环境,她的家庭还算是很不错的,只是穷。她父亲豪言,要是他有钱,一定给她们姐弟一人一套房,一个月很多零花钱。
她是更适合独居的,她想,所以她也很想效仿一些网友,未来攒够了钱,在东北某个曾经工业发达所以基础医疗交通都不错的小城市,花很少的钱买房定居。
但她又始终惧怕,有人会害独居的她,和家人在一起起码绝对安全。
她可能有点被迫害妄想症,再加上人生目标中没有结婚生子,便一直搁浅这个计划。
对于这一点,弟弟和她看法相似,完全不想结婚生子,也认为上大学屁用没有。——凌音觉得他似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