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自禁(1 / 2)

车驾停在王府仪门前,叶满园没动弹,只听车辕压在青石砖地上,刺拉拉的声响,心中也跟着一阵起栗。

一只手忽然从车帘里伸进来,微微拂动,现出张含笑的脸,“恭候夫人多时了。”

说实在话,兖王生得很不错,李家皇族的子孙,个个都是出了名的好颜色。他素来不涉朝局,上京城浮丽无边的十丈软红里打滚数十载,说句一生不识愁滋味都不为过。三十四五的年纪,勃发英姿更甚少年郎。

满脸和乐的天潢贵胄,屈尊在仪门前亲迎,纵然背后掩藏的心思昭然若揭,也叫人不由存了丝侥幸。

或许......他真的只是热心肠、好说话,闲得发慌想找人一同消遣而已?

叶满园平了平气,下车后欠身向兖王行礼,“见过王爷。”

说是相邀,实则胁迫。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应这荒谬的景。

不过她虽沉默,兖王早酝酿好了一肚子话。肖想了好一阵儿的女子,软磨硬泡,终于把人带到了他的地盘,兖王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夫人这边走——夫人瞧厅前这处藤萝,长了足有二百余年,至今葱翠喜人,仲春时节花开成海。往里去,便是‘循乐堂’,堂中西间里满壁的通景画可谓一绝,乃是文帝年间宫廷西洋画师的手笔,除却皇宫里,满上京独本王府中有。”

兖王兴致很好,言语中有得意,有满足,还有献宝似的殷勤,“夫人既然来了,何不入内欣赏一番?”

兖王府殿宇浩瀚,虽不知兖王寝居何处,可已行到内院,同他二人单独进到屋子里,总觉别扭。叶满园随兖王迈进循乐堂,便驻步不肯前,抬眼张望,顿时叫满室流丽艳彩糊住了眼,无处不在的姚黄魏紫,有种无声的喧哗。

确实是罕见的盛况,可她没心情细赏,略站了站,有些局促地朝兖王道:“王爷早前说府里的海棠开得好,既如此,王爷不如还是领我去赏春景吧。”

兖王明白她的顾虑,当下也不勉强,从善如流地道好,乐颠颠引她往花园去。进了园子,这里停停,那里看看,连一堆山石,兖王都能说出一篇长篇大论来。足足逛了有一个多时辰,叶满园只觉两颊都笑得发僵。

兖王意犹未尽,终于朝湖心歇山卷棚顶的小楼一指,“夫人累了吧?前头是‘漱芳斋’,四面槛窗赏景独好,本王命人备了茶点,请夫人去稍歇。”

场面话铺垫得花团锦簇,叶满园终于壮着胆子,切入正题,“王爷,您那位远亲,可否安排我今日见一见?”

说的自然是止善的债主。顺天府明日便要提审此案,唯有今日谈妥,才能让止善脱离囹圄。

兖王倒答应得很爽快,“本王知道夫人最惦念此事,一早便差人去安排了。夫人别心急,那人住得远,还需赶一阵路呢,夫人先放宽心用午膳。本王这园子东北角上还有座戏楼,近来请了梨园师父来排新戏,夫人若赏脸,下半晌先去听个新鲜,打发打发辰光。待两折子戏听完,人也差不多到了,到时候细细商议,也不迟。”

这么耗下去,得等到多早晚?即便真能与那债主说上话,恐怕也要到入夜时分了。

顺着窄窄一道九曲廊行到湖心,叶满园愁肠百结,也没留心周遭的情形。等会过神来,人已经在漱芳斋里了。面阔三间的殿宇,四面槛窗移走了三面,春风穿堂徐徐拂过,水波似碧绸流淌,好似一叶扁舟,行在开阔的江面上。

真是极好的景致,只是......太静了。

除却她与兖王,一个人都没有。

叶满园四下环顾,悚然一惊,“王爷跟前没有人伺候......”

兖王正埋头拨弄香炉,头也没回,“人多了扫兴,泥塑一样在边上戳着,多碍眼,没得坏了这大好春光。”香燃起来,兖王又回身邀她在桌边坐,“近日王府里聘了个西洋厨子,本王尝过两回他的手艺,都是小玩意儿,不能当主角,偶尔拿来消遣,倒很新奇有趣。夫人且尝尝,能不能用得惯?”

槛窗下摆了张长桌,满满布好了饭食。叶满园心头惴惴,可到了这里,再没有退路,只得欠身称谢,“王爷太客气了。“

踱过去入座,谁知兖王一拂袖,竟堂皇也在她身边坐下,一错眼,只见那盘领上的金织蟠龙蜿蜒欲飞,几乎挨到她肩头。

那张藤心的春凳三尺来长,如何偏偏就要靠这么近!

这下是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叶满园“唰”地立起身,远远退开两步,垂头告罪,“王爷身份贵重,衣食起居都有仪礼定规。我身份低微,无论如何也不配同王爷同桌用膳......”恨不得掉头就走,可是不能够,凭她如何屈辱,也只能一寸寸朝后挫步子,“今日已经耽误王爷许多时间了,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王爷定有许多要紧事,请自去忙吧,随意在府上给我指个角落就是。等王爷的那位远亲到了,我自与他商谈,能求得他的宽宥是最好,若不能,也是人之常情......只愿不再给王爷添麻烦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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