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满面(2 / 3)

:“裴大人有何高见?愿闻其详。”

“很简单,夫人只消与徐止善和离,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徐止善私德败坏,夫人以此提出和离,合情合理,便是传扬出去,也只有他徐止善叫人讥讽的份。顺天府徐止善的案子,也是他咎由自取,该判什么刑,任由他去受。至于徐家上下的腌臜事,也再不与夫人相干。夫人不是丢了好些财物么?要拿回来也很容易——实在是有些人愚蠢至极,主动凑上来,将赃物的下落告知于夫人。我朝律法,窝赃、销赃与盗窃同罪,夫人财物价值之巨,足够判窝赃之人流三千里了。”

“趁这个由头,与徐止善和离。从今往后,夫人便能从徐家那个烂摊子里解脱出来,还有钱财傍身——夫人听听,全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叶满园越听越心惊,只想闭上耳朵,不去听那蛊惑的、叛逆的妖言。她仓皇地朝后退,深深陷在圈椅里,“裴大人,您是要我乘人之危?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仁不义,失信于人......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算什么乘人之危?及时止损罢了。徐家是摊泥沼,徐止善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苦海无边,夫人若再不回头,往后还有历不尽的劫数。”裴济说得不紧不慢,原都是别有用意的虚情假意,一句一句下来,竟似勾出了些真心。

叶满园张口欲反驳,却发现根本无处辩,一时浑浑噩噩的。可也奇怪,这样仓皇无措的时刻,她竟还能匀出一分闲心来感慨——面冷心硬的镇国公、裴总兵,倒有言辞伶俐的这一面,多稀罕!

感慨完,叶满园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地站起身,“裴大人有裴大人做人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不同,便各自走各自的路吧,不必勉强对方。”说完敛衽致意,“裴大人安坐,我告辞了。”

叶满园走得很匆促,像是要逃离什么追魂夺魄的怪物。她只觉自己不能再听裴济鼓噪了,她答应了止善,会尽力为他周全,怎可平白弃他于不顾?孑然一身的孤苦滋味她懂得,哪怕以己度人,她也不能让止善陷入那样的绝望里头。

更何况......和离?纵使衣食无忧,又叫她如何自处!只怕都没脸再见人了。

她走后,裴济一人又坐了阵。抬头一眺,时值正午,天色倒阴沉下来,很快轰隆隆两声惊雷,转眼就要变天了。

他慢慢伸手,给自己斟了杯酒,挨到嘴边,却又撂下了。

酒色误人。从十四岁上裴家败落那日起,他无一刻不自省,无一刻不警惕。家仇一日不洗刷干净,他一日不敢乱心神。

酒香在鼻尖一绕,许久萦萦不散。裴济蹙起眉,将那杯酒推得远些,气味却犹在。细分辨,才发觉原来那不是酒香。

干净的馨甜,许是衣上熏香。

叶满园......

裴济极尽轻蔑地一哂。他给过她机会了,可她愚蠢,没眼色,不领他的情。那就别怨他下回来硬的,闹得不好看,也是她自找的。

*

回到徐家,叶满园尚不及喘口气,跨进院子,便见徐明德在院里等她。

“嫂嫂辛苦。”徐明德迎上来,朝她和暖地笑,亦步亦趋随在她身侧,“大哥的事,可还顺利么?”

叶满园眼下实在没心情应付他,可徐明德身上有极大的古怪,没弄明白之前,她也不好翻脸。

她潦草地说不顺利,“你大哥欠下的两千多两银子,还得另想法子。”

在主屋明间坐下来,少不得再说些场面话。不过对着徐明德,叶满园到底没有对裴济的小心与顾忌,端起长嫂的款,语气也淡淡的,“小叔这时候来,是有事么?”

“明德有几日没听闻大哥的消息了,很是担忧,又苦于无处打探,只能来叨扰嫂嫂。”

徐明德的忧心都做在脸上,显得很真诚。叶满园心中一动,有意问:“小叔也常在上京城里走动的,不知平日都同些什么人交往呢?上京城的有司衙门盘根错节,密密如织,若你有一二好友,家中尊长能在顺天府说得上话,也是你大哥的助力。”

徐明德自嘲一笑,“嫂嫂这话,真是叫明德无地自容了。明德哪识得什么官宦子弟?”含糊两句,便欲将话头揭过去,“转眼又过去快五日了,不知道大哥在顺天府大牢里过得好不好。嫂嫂,若能够,明德再同嫂嫂去探望一番吧。”

叶满园听来心下烦乱,蹙眉说:“探望不探望,并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与其花心思去顺天府通门路,勉强见上一面,又能怎样呢,不如将力气用根源上,将诉状撤了,你大哥才真正能无恙。”

“嫂嫂思虑周全,是明德短视了。只是......明德实在担忧。”徐明德委顿地叹了口气,“嫂嫂也知道,大哥肖似父亲,诗书上的学问一点就透,父亲很看重他,便不叫大哥烦扰琐事,一心进学。徐家从前远居青州,不是有名望的富贵人家,可父亲却认准大哥有朝一日定能金殿登科,很是看护。大哥自小都是平平顺顺的,没受过苦楚。而今冷不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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