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第一缕微光冲破云层,倾斜而下,洒在幽幽小径。
苏杳今日去老宅之前,打算先去趟永平街,拜访一位朋友。
青石板泛起凌冽寒光,后方偶有响动传来,拜她异常灵敏的耳力所赐,这点声音被尽收耳中。
被人跟踪了。
那人跟踪技术拙劣,连露在假山外的一角衣裙都不曾注意到,呼吸声听着虚浮,不像是会武之人,苏杳琢磨着,应该是这府中的丫鬟,索性仍由她跟着,看看究竟想干什么。
见前方女子继续往前走,一旁的主仆二人长长舒了口气。
“小主,咱们为什么要跟踪太子妃?”
“她这几日总是鬼鬼祟祟,早出晚归的,我怀疑她是奸细,刚才是不是差点被发现了,你先离开,我一个人跟着便好。”
“娘娘,这样不妥吧。”侍女还是有些担心,眼见李侧妃开始不耐烦,急忙退下。
永平街的早市正开的火热,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她此行,目的地是此前来过的平康坊。
坊中人声嘈杂,议论纷纷,上首的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她找了处空位坐下,那说书先生瞧见她,停顿了一瞬,随即迅速挪开眼光。
很好,还记得她。
一场结束后,他派人邀请苏杳厢房一聚,此举正合她意,苏杳浅笑着叫小厮带路。
厢房中陈列摆设皆上上等,萦绕着一股古木香,和他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此处应该就是他常用来歇息的地方。
“在下林余墨,不知太子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惶恐。”他慢悠悠坐下,连愧疚的样子都懒得做。
苏杳自然说无碍,如此就是客套话,她要是真信他惶恐才有鬼,开门见山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他倒也不掩饰,“那日太子妃拿来那故事出言要挟在下,那时便已经猜到事情不简单,后面驸马被爆出来,所作所为皆和故事里的一一应和,直接佐证我的猜想。”
“倒是聪明,不过就凭这些,也无法判定我就是太子妃。”
“娘娘气质不凡,定是达官显贵之人,在下听闻太子妃近来和久居后宅的长公主形影不离,如此,并不难猜。”
苏杳一下一下敲击桌面,笑道:“知道的还真不少,早就应该知道小看你了。”
林余墨平静道:“娘娘此话何意?”
枯叶随风卷入室内,苏杳随手一扫,道:“别兜圈子了,今日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阵风冷得刺骨,林余墨起身关了窗户,室内陡然暗了一截,“娘娘今日来听书,只怕也是另有目的吧。”
苏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林公子的文笔甚好,我很喜欢,所以请林公子按我的意思,多写几篇。”
“若是在下拒绝呢?”
苏杳抽出短匕,抬手稳稳插入桌面,轻笑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拿着我写得那篇故事去告发呢,所以,要么死,杀你灭口,要么活,替我办事。”
刀刃凌冽,划过寒光,苏杳抽出匕首,对着林余墨脖颈虚空试探,半眯着眼危险的看着他,林余墨唇角轻扬,“早听太子妃骁勇,成亲职之夜火烧太子府,重伤黑甲卫,看来在下是没得选了。”
他答应了,苏杳笑笑,关键时刻还得靠武力呢,“现在来说说你的条件。”
“哦?在下已经答应先一步娘娘,还能提条件?”
武力制服难以俘获人心,她并不打算只顾自己,“我希望你是真心帮我办事。”
林余墨闻言笑得比刚才真心多了,“娘娘如此仁善,能追随娘娘,是在下的福气。”
苏杳淡淡看了他一眼, “废话少说。”
“暂时还不能告诉娘娘,等时机成熟,在下自然会主动求助。”
苏杳点点头答应他,光是解决了林余墨这个后顾之忧还不够,他为她所用才好。
就算他真的只是个说书先生,那也是京城最受欢迎的说书人,今后舆论的把控,还得靠他。
更何况,这厮还是个情报头子……
出来时,风已经停了,林余墨亲自送她出来,惹了不少人注目,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让他进去后,苏杳瞥了眼巷口,熟悉的红色裙摆依旧扎眼,她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悄悄摸摸的李侧妃见苏杳走远,按捺住激动地心情,赶紧跟上去,这一趟没白出来,这个狐媚子果然不单纯,光天化日还敢私会情夫,这下她完蛋了。
李侧妃十分小心地跟在后面,自认相当隐秘,见她去了城外,笃定一定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事,四周荒无人烟,她有些害怕退缩,不过想到这一趟说不定能找到更多证据,一下起了斗志,这次一定要彻底搞垮这个女人!夺回太子妃之位!
老宅的牌匾落满了灰尘,长风刮过,上面的蛛网跟着在风中瑟瑟颤抖,看起来凄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