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清澈如水,坚定温柔。
那眼神给风吟一股莫名的力量、信任和安全,她的倔强瞬间幻化为顺从。这位陌生的男子,虽衣衫褴褛、蓬发垢面,却眉目似剑、黑瞳如星;山风吹来,一身粗袍翻飞,气质翩然。
风吟突然明白了,他便是这几日悉心照看自己的人。迷糊中她感觉到有个男人一直在照顾自己,端水送饭,那种熟悉感不会错。
“都给我听着,天黑之前,必须赶到锦陵城!谁要是偷懒,我就让谁尝尝我这鞭子的滋味!”一莽汉挥舞着鞭子,啪啪作响,怒吼道。
那男子一边扶起风吟,一边唯唯诺诺对那扬鞭的壮汉道歉,随即搀着风吟朝矿车走去,柔声道。
“咱们走”。
凤吟脚上带着镣铐步履沉重,心中疑惑。
“你……你是谁?”
那男子看着风吟似有话说,停顿片刻,接着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右侧下巴上一颗小小的黑痣格外醒目,像一颗星星。
自他把这女子从火海里救出,一连昏迷数日。期间他们被图灵人掳走,抓进矿场做苦力。以自己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弃她不顾,逃出生天。却见她气若游丝,不忍扔下她独自逃命。最终还是拗不过良心,便一人干了两份苦力,才换得留她在俘虏营中修养的机会。
期间,这小丫头反复发烧,一直迷糊昏睡。他白日干苦力,夜间还要悉心照料这丫头。近日终见她好转起来,却又被图灵人赶去押运矿车,他便又将此女子藏在矿车里,才不至于将她一个人丢在矿场等死。
此刻,丫头已经醒来,气色大好,应是无碍了。他遂决定打趣她一下,算是对自己数日劳累的补偿。
“我……叫……秋弦。”
风吟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可惜脑海里一片茫然,对之前发生的事全无印象。
“那俩恶人是谁?”
风吟觉得那执鞭的恶人,个头实在壮硕、面目可憎让人不寒而栗。
那叫秋弦的男子一改先前的温柔,变成一副混子模样。
“他们啊,‘穷凶极恶’呗。丫头,瞧你瘦不拉叽的样子,披上这身烤焦的袍子,活脱脱一只烤鸡!烤鸡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这只烤鸡里竟然藏着一头牛!还是一头傻牛!浑身蛮劲,竟然敢硬刚臭名昭著的‘穷凶极恶’!着实令在下佩服!”
风吟皱起眉头,方才觉得这个叫“秋弦”的男子温和良善,虽衣着落魄却不堕气质,怎么转瞬间就变得跟个混子似的。心中的好感瞬间消失大半,这个秋弦说话实在难听,她不由得变了脸色。
“你……”风吟憋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断断续续道,“你这人……说话实在难听!”
秋弦不怒反乐,勾起嘴角一本正经地解释:“哈哈哈,我可是实话实说!实话虽然难听,但却中肯。”
风吟甩开秋弦搀扶自己的手,踉踉跄跄往前挪步。
“怎么?‘小烤鸡’、‘小笨牛’要变‘小公牛’啦?不要这么凶嘛!”秋弦追上去,抓住风吟的手臂,想搀扶她。
风吟努力挣脱,却因力道太弱,奈何不得秋弦,生生被他扣在臂弯里。秋弦把风吟箍在臂弯,嘴上继续道。
“你别生气,听我说说看,看我说得对不对。你想想看,你昏迷这么久,刚醒过来,站都站不稳,还硬要梗着脖子和那两个图灵鬼对峙。你这烤鸡一样的身板,若不是里面藏着一股子牛劲,且还是有些傻的牛,又怎么会去顶撞那两个图灵大魔头呢?”
听着秋弦的解释,虽觉有几分道理,但是被抽鞭子的是自己,火辣辣钻心的疼痛袭来,脑子里当然只剩下本能的冲动。加上她又昏迷数日,还没弄清楚那些图灵人什么来路,哪里还有心思分析利弊。就算秋弦说得对,可是秋弦嘴里说出来的话也确实是难听。什么烤鸡,什么笨牛,什么公牛……
风吟想着不由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见自己身上挂着一件被烧得到处都是孔洞,散发着焦糊气息的袍子……认清了一个事实——他说得没错,自己确实像只烤鸡!
好吧,就算真像一只烤鸡,但当着面对一位女子这样直说,实在让人难堪,她心中对秋弦存了隔阂。风吟虽不记得前事,可是骨子里倔强的性格却是天生自带的,不管秋弦怎么拉扯自己,她执拗地挣扎要强力摆脱秋弦的搀扶。
呲啦一声……
强力拉扯中,风吟手腕的铁镣挂住了秋弦的衣袍,划拉扯破一大片,他的一整条袖子彻底被扯了下来。二人顿时僵住了,风吟脸上又尴尬又歉疚,她本想道歉,却见秋弦一脸邪笑叫她开不了口。
“你扒我的衣服?你想怎样啊?”秋弦眼中尽是揶揄和坏笑。
“我……”顿了一下,风吟突然明白了秋弦的意思,脸刷地红了,“你……流氓!”顺手把秋弦扯掉的袖子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