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荷宴已经过去段时间了,但谢知蓉的风头不减。
莲花台下,惊鸿一舞,至今还有不少人夸谈说她是天上的莲花仙子,再加上还被公主赏识收到了入宫的帖子,已经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说这谢知蓉恐怕会是未来的皇子妃,更有人说她会是未来的皇后。
这家世、样貌什么都不缺,听说父亲在边关又打了胜仗,不日后就会回京。
想来这将军府就快出现个皇子妃了,未来的皇后。
然而,这都是表面的风光,暗处不少势力暗自涌动。边关小胜,可国库却日渐空虚,若是再打下去,国家会吃不消,所以,昭仪公主说皇帝会选择一人去和亲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知禾放下了书,靠在窗边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江黎的来信,信上说她要定亲了,要嫁去一个远方的大家族,届时会离开京城,不过七夕她们还能见一面。
望这信上字迹,谢知禾知道,这一面,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吧。
窗外树木簌簌,檐铃随风而动,看着天上弦月,不知为何有些悲凉,可明明她们才见过一面。
她还记得江黎那爽朗明媚的笑容,她记得那天赏荷宴上,她们言笑晏晏、谈天说地的样子,现在想想却有些意难平,人生如是初见。
日后她们的结局会怎样?
想到这里。谢知禾竟落下泪来,她许久都没流过泪了,重生以来她反复告诉自己要心狠要坚强要无情要报仇,不要像过去那样,那样太傻太弱了,她要做那燃烧着欲望与血泪的曼珠沙华。
可是啊,怎么可能就因为一次重生,就将自己的善良心软一面全部泯没呢?
彼岸花,世人形容其色残阳如血,但也有它也有自己的温柔。
窗外传来脚步声,只见窗上人影,婢女柔声问道:“小姐,可还好?”
谢知禾听出这是春花的声音,连忙擦了擦眼泪,道:“进来吧。”
春花近日来有些奇怪,只见她小心翼翼进了房门又轻轻关上了,有心事的样子,“小姐,可是伤感?”
谢知禾不清楚她是敌是友,伪装出一副失魂落魄伤心样子来,这府上,除了纤云,她暂时还不能相信其他人。
只听春花压低了声音道:“小姐,那个……我白日里发现你房间里藏的那些书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春花眸光真诚,只见她拿出一个花签,“这个是我从宴会上捡来的,是别的小姐不要了的,我才敢捡来。”
谢知禾接过,她记得,这是李湘湘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她不要了,那你便拿着吧。”说着便扶着窗沿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春花连忙关上窗,“夜里凉,小姐身子弱,还是不要吹风了。”
灯火摇晃,谢知禾将江黎寄来的书信折叠起来,原是想烧了的,可后来一想,或许以后连信都寄不了几封,还是留着吧。
以后看着故人的字迹,见字如面,还能想起对方的音容相貌来。
“那个……小姐,你能告诉我这签上完整的诗句是什么?”春花有些腼腆,耳朵全红了,声音越来越微弱,但还是大着胆子鼓起勇气往下说:“上次在亭外听见慕小姐说起这句诗,有些喜欢,只可惜我不识字记性也不大好,还是算了……我只是个婢女,就是斗胆想来问问,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着便要走。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谢知禾站起身来,恰好春花回头,谢知禾冲她笑了一下,“这是一位叫袁枚的诗人写的,花签那句是诗的后两句。”
春花下意识默默念着这几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复,“谢小姐。”
“无妨,我看你好像是喜欢诗句?”
“没有没有,我哪配啊。”春花慌忙否认,又觉得有些心虚,“我只是觉得这几句很美,很有生命力,就像那天小姐们谈论很多道理一样,我觉得那天的小姐们都很鲜活很有生命力。”
“生命力?”谢知禾倒是没想到这个词。
“是我不会用词,不知怎么形容,只是小时候家里种田的,我就很喜欢看土里长出的那些小麦,很旺盛很有生命力,一大片一大片的,尤其是在夏天,风一吹,那绿得都晃眼睛,还有啊,我家里也时常长青苔。”说到这里,春花的眼神中都透着股光,说起话来就有些喋喋不休。
但是谢知禾并没有嫌弃,很认真在聆听,“我还从不知你的过去,京城的环境干燥,很少长青苔,你家在南方?”
“是啊,我家是水乡,有很多小溪、河流,还有棱角吃,跟奶奶做手工,跟娘亲学刺绣针织,夏时还会跟伙伴们去河里抓虾翻石头摸螃蟹。”
“很好的时光啊。”谢知禾倒是有些羡慕,她还从来没下过水见过这些风光,童年也没一起玩的伙伴,更没有对她慈爱的长辈。
“是啊,那时我的父母还都在,只是后来赋税越来越重,家里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