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说:“不至于。”
戎真笑了一下。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一直窝在这里?”
程朗语气还是很平静的:“你觉得我是什么情况?”
戎真知道自己这么说话过分且越矩,她凭什么问这些,程朗又有什么必要告诉她,但她无所谓了。
那封旧信在距离首都几千公里的长尾县,在她卧室书桌里的收纳盒里,但这么多年,寄件地址她早已记下,这个晚上,她终于过来,抱着她不愿去深想的念头,她是想见他,但没想到真的能遇到。
拍完《重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会再见到程朗,虽然之后他送她去机场,但这三年,的确如此,算起来,他们彼此接触认识的日子加起来,不及没有见面的时间的零头。
既然事出发展已经在她的预料之外,戎真也不想再控制什么。
“你还会继续演戏吗?”
程朗放下筷子,他吃好了,不等食物稍作消化,喝水服药。
那杯之前倒好的温水现下早已冰了。
从保护肠胃不受刺激的目的来看,这顿饭失去了它的功效。
程朗换了一种轻松自嘲的语气:“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在看我的笑话?”
戎真咀嚼的动作违停,待慢慢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她真心问他:“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吗?”
程朗笑笑不答,戎真却完全没有和他调笑的意思:“你觉得你现在是个笑话吗”
程朗看着戎真,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收了起来。
在电影里,故事里,作者编剧要细致耐心地铺垫细节,观众视角看来,主角们的情感变化才能不突兀,自然真实,但现实里,要说的话往往是脱口而出的。
对他自己来说,他不认为自己是个笑话,但一切的确很荒唐,但笑话的定义是什么?
程朗想问戎真这个问题,但他没问,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是因为那时候我劝你好好学习,所以你现在来反劝我好好演戏吗?”
“不是。”戎真不太能吃下去了,但她还吃完了所有面条,然后她说,“首先,我初中成绩没你以为的那么差,不然我也不能备下考就考上一中,其次,我没有想劝你好好演戏,我是……”
话说到这里,比戎真以为的还要难以继续。
即使是她最冲动的时候,她也只是试图强吻程朗而已,她耻于表达感受。
戎真好一会儿没有说,吃了一个饺子后,她才再度开口:“……我想知道你还好吗?”
“好”,这一个字眼太笼统太沉默,戎真理解程朗的沉默,低头小口吃掉剩下的饺子。
十个饺子,戎真只拨了三个到自己的碗里。
程朗想起在《重山》剧组的时候,戎真就只吃云吞、汤粉这类口感偏软糯的食物,典型的南方口味,他过去了几年,看来依然没变,泡面她可能也不太爱吃,但他这里只有这些。
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坐下来单独吃饭,虽然称不上风平浪静。
那时候他只是在一旁想要逗她两句,她就会深受冒犯似的回敬他,即使戏外她很嫌弃他,拍起戏来却好得惊人,她是有天赋吃这碗饭的,但这个行业里不是只要演戏就可以,出于某种他也难以说清的私心,他不希望戎真进入这个圈子。
现在想来,就如她曾经所言,他只是打着为她好的想法,说教也好劝导也好。
那时他让她好好学习,却没有去了解她的成绩,真正为她做些什么,自说自话罢了,说带她在首都看雪也没有做好,唯一做了的,就是送了升学礼物给她,但那也是全是她自己考出来的成绩。
她还喜欢着他吗?程朗不敢想。
她演技比他看到的更好,以至于他傻了那么久。
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喜欢他什么?程朗想起那天他看着她拖着行李箱走远的背影,又问现在的自己,在自卑焦虑什么。
戎真吃完后,程朗让她把碗筷放着就行,戎真站在一边,程朗洗碗,她也没什么能干的。
按理,厨房应该会安装一台洗碗机。
“你这房子什么时候装修的?”戎真问。
“好几年前。”
“你一直住这?”
“没有。“
”以前住这?”
“刚毕业的时候和康逸然在这里合租。”
戎真想了会才想起来康逸然的名字,康逸然是程朗的学长,也是程朗来长尾县拍的短片的导演。
“康逸然现在呢?”
“改行做生意去了。”
“怎么样?”
“他说比他当导演成功。”
这句话戎真配合得笑了,“我不知道你还是个恋旧的人。”
“算不上恋旧。”
那时候房东家里出了事,房子急卖,他那时钱也不多,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