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前来,林嘉玉脸上挂着笑:“丘之来了,快坐。”
瞧见一旁的林檀,林嘉玉神色一顿,他莫名想起那日上山时三妹娇嗔提起她之事,这几日雯香从未踏足过他的院子,从一开始对丢下她的理亏到如今看到断掉一截的双腿,全转为了怨艾。
不过是丢下一回她便怨起他来,先前的好她全然不念。
没良心的东西。
手掌握紧膝上的薄褥,林嘉玉扯出一抹笑:“六妹妹今日瞧着气色好上一些。”
林檀笑了笑没说话,她坐在那安静品茶。花丘之是个话多的,天南讲到地北,目光落在林嘉玉的双腿上直爽地问出:“事已至此,可有法子医治?”
提起痛处,林嘉玉的脸色又白了下去,却也咬着牙回他:“父亲替我寻了两个,倒是不怎么中用。”
那就是治不好了。
花丘之叹息一声:“我记得你拜在沧海派的四长老门下……”
林嘉玉的脸色变了又变,双手握拳抵在腿上苦笑道:“我不过其中一个弟子,又如何能麻烦师父。”
林檀垂眸,这些虽算不得密辛,但按照她对二哥的了解,那般自傲的人多半是不想让人知晓的。
她挪了挪脚准备告辞。
“七星阁第三层两日后开启,若是有能帮上丘之的东西我定为你买下,你先安心养伤勿要过于操虑。”花丘之突然开口,蓦地提起这事。
林檀点了点脚尖又坐下了。
七星阁三楼她从未了解过,林檀心底一动竖起了耳朵,还想听他细说偏偏花丘之又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林檀按捺住好奇坐着不动,直到花丘之起身要走才同他一路出了院子。
两人在院门外分别,花丘之还未同她告辞便被林檀喊住了。
“六娘子可有事?”
花丘之比她高上了不少,林檀仰起瓷白面庞,目若悬珠,压低声音轻声问:“三郎君说的七星阁三层是何物?”
听她对那地方感兴趣,花丘之也不瞒着:“每逢立冬,七星阁第三层开启为期三日的拍卖会,多半是卖些灵器妙药,皆为价高者得。”
这么一说林檀就懂了。
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蛟丹难得但若是拍卖会中也有呢?那她岂不是能不再受心绞之痛?
林檀感觉自己胸膛里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眼睛亮的惊人:“那,那可要什么凭证才能进去?”
平日里瞧见这林六娘都是文文静静的,如被雨打落的花蕊病恹恹一团,怕是靠近都能让她喘不上气。今日倒是多了几分生动,花丘之爱与人结交,林檀主动询问他也没什么架子,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年龄倒是有些限制,十四方能进去……”
林檀大失所望,面上略显沮丧。
“倒也不是没法子。”花丘之瞧她模样可怜没忍住说出了口。
林檀又升起希冀,花丘之对上小娘子期盼的目光,双目澄净地望着他像极了求食的狸奴,可爱得紧。少年避开目光为难地顿了顿,“若是六娘子不嫌弃,当日……委屈些装作侍女随我进去,你看可行?”
不过是个身份,林檀倒也不甚在意。倒是有件事……
“三郎君可否替我遮掩一二……”林檀可不想这件事让其他人知晓,特别是林崇源,“只需你我二人知晓此事,可好?”
花丘之只当她面皮薄,欣然应允。
林檀眼里含着笑表达自己的感激,开心地晃荡着垂落在脸颊旁的发髻走了。
花丘之笑笑:“林六娘子倒是有些意思。”
说罢转身离去,全然不知不远处一道瘦削身影从隐蔽处走出,也不知听了多少,目光随他走的方向瞧了一眼,随后又往林檀的方向踱着步跟去。
走至紫院门前林厌行的脚步顿了一瞬,未能阖紧的院门透出内里的光景,黢黑的眼眸透着冷光看向院内,白兔通红的双眸似有察觉般看了过去,门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自巷子里出了事,倒是各家对着孩童耳提立命,酉时后不准外出。
但也有那胆子大的不当回事,晃晃悠悠进了赌坊。
等再出来时头顶的弯月都躲进了乌云里,淅淅沥沥的光落在青石板上透出几分惨白。
林三抛了抛自己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近两月里,他难得挣了一大笔银钱从赌坊里走出来。
赢了钱心里畅快,又喝了一口酒,嘴边哼着小曲儿踉跄地往那挂着花灯笼的巷子里走去。
“郎君……”女子娇啼,燕语莺呼,如一枚小小的钩子拉住了男人泛痒的心。
沿着声音的方向回头望去,身段妖娆的红裙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里,一只雪白的小脚从裙摆下探出,踩在沁人的青石板上,缓缓朝他迎来。
醉酒的男人痴迷地伸出了手,握住了泣血般的丹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