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却也令人无比痛快。
弯腰将芥子袋塞在袖中,他的声音和平日并无不同甚至透出几分愉悦,少年脸庞如玉,眉目间的书卷气浓郁,细长眉眼无害地微耷着,仿佛这一切的屠戮与他无关一般,唇不点而红,一张一合间颇具迷惑性,“吵得耳朵疼。”
偌大庭院,如今只剩下林檀与始作俑者。
林檀沉默地与他对视着,骨节修长的苍白手指从席面上端来一盏酒递到了她的眼前。福寿延年的好酒染上了血色,林檀鼻尖瞬间萦绕着刺鼻的血腥气,少年温声开口:“祝贺你十五岁生辰。”
他们踩在被血浸湿的草地里,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尸横遍地的宴会里,此时的祝贺显得无比荒诞。
林檀不知他是何意,颤巍着伸出双手接过酒杯一口闷下。她从小身子骨弱,便是滋养身体的酒也不能碰,这一口下去得又急,嗓子里又苦又呛,顿时咳得脸红脖子粗,却又拼命压下去,边哭边笑着,眼泪流了一脸。
她什么也没做错,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好喝吗,六妹妹?”
林檀擦了泪无声点头,下巴骤然一痛,少年的手指捏住林檀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那张英姿温雅的脸庞神色一敛,便如那悲天悯人的佛像一时堕魔,透出几分说不出的戾气来,妖异鬼魅。
“那我的血呢?”话锋一转,林厌行笑着割开手掌塞到了她的口中,感觉不到痛似的死死箍住林檀的腰往她嘴里灌血,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喝了这么多年这次应该能尝出来吧,六妹妹?”
林檀方才还挣扎,却在尝到那熟悉的味道后身体猛地僵住,目露惊惧地望向他,这个味道——
她自出生便患有心疾,家主不知道从哪寻来了一个药方,每月喝上一碗就能保她无虞,只不过那药极难下咽,凑近便能闻到和人血不同的浓厚腥气。
那时不知道是什么药方,问父亲时每次都被搪塞了过去:“左右不过是些药材,檀儿忍一忍喝几年就好了。”
谁能想到是亲兄长的血,一喝就是十年?
少年见她变了脸色才松开她,附耳笑道:“靠着我的每月放血才活下来的妹妹,也是时候让我收回一些利息了。”
捉住林檀的手腕一扯,少年轻松将她扛在肩头。
“小子哪跑?!”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林檀扭过头去看,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五个青衫男子,风姿特秀,衣着同那合欢宗的二长老相似,此刻步步逼近,不晓得从哪得了消息这么快赶来。
将少女往魔物怀里一抛,林厌行持剑向前不紧不慢地吩咐:“带她回魔宫。”
不等林檀反应魔物抱着她跃上墙往外跑,风刮得她眼睛睁不开,却听到了周围紧跟而来的脚步声,还没走多久,护住她的力道陡然一松,林檀睁开眼护住脑袋摔落而下,好在离地不高,她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
还没等她爬起来,又是一股大力攥住了她的手腕强行被拖了起来,陌生男子眼带喜意地扫了她一眼:“觅影粉……你就是二长老说的纯阴体。”
是合欢宗的,林檀睁开眼与那男子对视上,对方虽皮相上佳但眼里透出的淫邪令人作呕,身体止不住地发颤,林檀挣扎不成,张开嘴狠狠咬向他的手背。
金丹修士何惧凡人这不痛不痒的啃咬,男子嗤笑蝼蚁无用之举,不过方才同林厌行对上受了伤,此时不愿再逗留。正欲离开身后有人袭来,他侧身一躲,来人欲抢纯阴体,他自然也不会放手。
“师弟我离金丹只差一步,若将此女让与我,日后师兄有何吩咐我必应承!”
“你我同为一宗,不如让师兄我进一阶,日后也可护你。”
这便是谈不拢了。两人眼里划过狠辣,谁都不愿意放手。
但终有一人落了下乘。
纯阴体稀有,便是宁愿毁了也不愿其他人得到。
男子悄然从袖中捏住一丸,趁其不备塞入林檀口中,不过须臾之间,林檀腹中绞痛不已,她望见持剑赶来的林厌行,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本就身子骨弱,猛药一下身体彻底垮了下去。
合欢宗弟子见状弃她而去,却在瞬息间宛如被摄了魂魄般僵在原地,少年持剑而来,半跪在地半搂住她,毫不犹豫划破手掌抵在了林檀的嘴边。
“张口。”
为什么……还要救她?
腥气液体滴在口中并无什么作用,生机从身体里快速消逝,林檀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
她抬起手握住了林厌行的手指摇了摇头,如今这点动作就耗费了她的所有力气。林檀咽下自喉咙涌出的腥气液体,热烫的泪水滚落在耳边,濒死之际她已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唯有感知到宽大的手掌回握的力道。
怀里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去,林厌行眼皮一耷看不清神色,将人抱起往外走去时,被定住的两人瞬间化为齑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