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情工作,是沉老爷的老本行了。
爆料出一个大新闻,或者杜撰出一个大新闻,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这种事不急着去做,毕竟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太急着去拍皇帝马屁了。
说得再直白一些,讨好了皇帝又怎么样?
他这个翰林院侍读学士以及兵部郎中的位置,目前基本上很难有所变动,必须等到明年东南诸事大定之后,他的位置才有可能动一动。
主要是因为,他已经升得太快了。
或者说,作为文官,他已经升得太快了。
文官,是需要熬资历的,你升的太快,人家就会觉得你不合规矩,就会觉得你不“合群”。
沉老爷现在还没有办法打破这种文官阶层的现有规则。
但是有一种功劳,是不被这种文官规则束缚的。
那就是军功!
沉毅在东南剿倭的功劳,虽然实际上也是军功的一种,但是此时陈国的倭患,远没有另一个世界的大明那么严重,再加上他是以文官身份“督战”,这些功劳就不能直接落在他的头上…
而在东南诸事结束之后,如果朝廷要再一次挥师北上,跟北齐赌一下国运,到时候沉老爷就会有大把的军功可以攫取。
皇帝离开十八子楼之后,沉毅也没有了留在这里继续吃饭的道理,他也跟着离开了十八子楼,到了楼下之后,沉毅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这座牌面并不是很起眼的“小酒楼”。
这是晋王世子李穆的产业。
皇帝居然会在这里吃饭…
而且还在这里,约见的沉毅,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难道说,皇帝已经对晋王府全面信任了?
还是说,那位晋王府的世子,将会再一次被当作工具人,派到东南去担任沿海都指挥使司的第一任都帅?
这个念头在沉毅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沉老爷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因为李穆主动回京,就是因为他这个宗室的身份,不太适合在地方上统领一万人以上的兵马,不仅皇帝会忌惮,晋世子心里也未尝不会发虚。
当然了,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除非皇帝对晋王府完全信任,晋王府也愿意用自家一家老小的处境甚至性命,去赌皇帝是不是真的心胸开阔。
这种可能性是非常之低的。
因为晋王府一家上下,没有任何奋斗的必要。
如果是小民百姓,或者是底层的草根,为了达成自身的阶层跃迁,是非常有可能拿身家性命去拼搏一把的,但是晋王府生来就是皇室血脉,而且是与天子一家的,只要晋王府不奋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奋斗了。
反而奋斗,对他们家来说,才是危险的来源。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凛冬的寒风吹拂过来,一下子让沉毅飘飞的思绪飞了回来,他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
此时的他,正站在十八子楼门口。
十八子楼,正好位于秦淮河畔。
这会儿虽然天气寒冷,但是秦淮河,已经有不少画舫在营业了。
沉毅不由想到了那个出身青楼,如今却成为宠妃,可以称作传奇的女子。
沉老爷心里颇为感慨。
“看你能不能熬出头了,如果你能从宫里熬出来,那么将来史书上,就绕不开你这一页,说不定将来,还会有人把这一段故事写作野史,传说千百年。”
“你要是熬不出头。”
沉老爷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宫中许多不知名的红颜枯骨,里头多半也会有你的一具。”
………………
与家人相伴的日子,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一转眼时间又过去数日,时间到了洪德十年的大年初十。
准确的时间,是年初十的夜里。
沉宅的书房灯火通明,沉毅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想稿子。
嗯,给邸报司的稿子。
他对这件事不是特别上心,毕竟不是从前熬夜给宫里写稿子,写了搏出位的时候了。
不过皇帝既然安排下来了差事,沉毅还是尽量帮着去办,不过写了几篇稿子都不太满意,一转眼好几天时间过去,连宫里都派人过来催了两遭了。
一直写到了酉时,沉毅才把一篇稿子基本上写完,简单扫了一眼之后,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屋外,又下起了雪。
虽然没有前些日子那场大雪那么大,但是这一次胜在持久,刚化雪没有几天的建康,就又被染成了白色。
因为外面天冷,冷风袭来,沉毅正准备关上窗户,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男人踩着松软的积雪,快步走到沉毅的房间门口,他正准备敲门,突然看到沉毅的窗户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