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的齐人,乃是完全野蛮的胡人,他们入关之后,对北边的陈国子民以及百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而事实上,不仅百姓遭殃,世宗南渡之时,不可能把朝廷里的所有人都带到建康来,总会遗留一部分大臣以及一部分宗室。
这些大臣们还可以转头事齐,而那些李家的宗室就遭了殃了,男的还好,大不了就是伸头一刀而已,但是当年留在燕都的宗室女子,以及一些硬骨头大陈的家卷,真是货真价实的“求死不得”。
《燕闻》这本杂书里,对于这件事的记载,用了大量“裸身而死”“肛裂而死”“不堪受辱触壁而死”之类的词语,读之不忍再读。
因此沉毅才会说北齐“野蛮”。
野蛮,兽性,这是沉毅对齐人的看法。
诚然,这种看法的形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沉毅的陈国人身份,但是哪怕撇开身上这个身份不提,站在一个绝对客观的角度,沉毅也对那些齐人没有任何好感。
正当沉毅站在原地发呆的时候,两个小丫鬟已经把手里的河灯放了下去,重新回到了沉毅旁边,拉着沉毅的衣袖,笑道:“公子,前面热闹得很呢,咱们去前面看看!”
沉毅“嗯”了一声,两只手背在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行走在这秦淮河畔,因为这会儿秦淮河畔的人实在是太多,行走之间难免与别人擦肩碰肘,一路磕磕碰碰之后,沉毅等人终于来到了最热闹的地段,这地方两边都摆满了摊位,还有一些变把戏的,在路边表演把戏,时不时引起一群人的惊呼。
沉毅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过上元节,正当他在街上闲逛,准备去许复店里看一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
“沉七郎!”
沉毅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朝天上看去。
天上一轮明月当空,并没有神仙叫他。
但是刚才那个声音,即便是在嘈杂的人群中,也颇为清楚。
正当沉毅四下找人的时候,天上又传来了一声叫声。
“七郎,这里!”
这一次,沉毅终于听清楚了,他扭头看向街道庞的一处酒楼,酒楼有两层,这会儿二层一扇窗户里,一个年轻人正冲着他挥手。
沉毅的眼力很好,他认出了窗户后面的这个年轻人,然后招呼了两个丫鬟,朝着这间不怎么起眼的酒楼走去。
不过他走到酒楼门口,就被两个小厮拦了下来,这两个小厮打量了沉毅几眼,然后摇了摇头:“这位公子,本店不接待外客。”
这句话让沉毅愣住了。
要知道,这秦淮河畔的地价,可以说是寸土寸金,这一座二层小楼,虽然不像春意楼那样大的可怕,但是不管是买还是租,价格都不会很低,而这个店,竟然不接待客人?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这东家不缺钱。
沉毅正要开口说话,里面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下人,这下人来到门口,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这位沉公子是世子的朋友,世子请他上去…”
说着,他看向沉毅,恭敬低头:“沉公子,世子在楼上等您呢。”
沉毅笑了笑,回头招呼了一下两个丫鬟,跟在这个仆人身后一起上了二楼,来到了二楼一处很是宽阔的雅间。
所谓雅间,也就是包间了。
按理说,包间只是个吃饭的地方,理论上来说只要够吃饭用也就行了,但是这处包间却意外的大,在秦淮河畔这种地方,这种大就意味着两个字!
奢侈!
沉毅走进去之后,对着雅间里的世子微微低头,拱手道:“见过世子。”
两个丫鬟听到了沉毅的话之后,也是一惊,但是她们都在宫里“培训”过,自然不会失礼,于是就对着眼前的世子,行了个标准的万福。
这房间里的人,自然就是晋王世子李穆了。
毕竟沉毅目前,也只认识这么一个世子。
李穆原来脸上只是带着澹澹的笑容,但是见到青儿萍儿行礼之后,他脸上的笑意一僵,然后上前把沉毅扶了起来,看了两个小丫鬟一眼,对着沉毅若有所思的问道:“七郎,这两位是?”
他还不知道沉毅的表字,因此仍旧以行辈称呼。
沉毅低头给他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丫鬟,平日照顾我起居。”
李穆脸色更奇怪了,他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两个丫鬟一眼,然后又看向沉毅,低声问道:“宫里来的?”
被宫里培训过的宫女,行礼的时候与外界的丫鬟就不太一样的,有一些特定的行礼标准与动作,只有宫里才有。
这种分别,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李穆这种宗室,自然可以看得出来。
“嗯…”
被人拆穿了,沉毅也不好隐瞒,微微低头道:“替宫里做了些事情,陛下赏的。”
听到是自家“堂弟”赏的,李穆笑了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