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天不亮就起了床,很早就赶到朱宵灯家里。
朱政敏载着两个姑娘去往雀研所复查,路上朱宵灯没有再提戴青叶,只告诉她朱字水答应送她们郭子聪演唱会的门票。
蔺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座位上蹦起,天灵盖砰地一声撞到车顶:“真的?你不是骗我?”
朱政敏命令道:“山路弯道多,你们坐稳了。”
蔺桷难为情地笑了。朱宵灯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郭子聪开你的玩笑呀!”
蔺桷这才信了,一腔激动情绪施展不开,闷不住了,化作酸劲儿从鼻孔溢出来。
朱宵灯百思不得其解,低头想看清楚蔺桷的脸:“怎么了?你这是?”
蔺桷哽咽地说不出话,只是一味地哭。
朱宵灯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蔺桷接过来捂住脸好一顿擤鼻涕。
“你这是激动得哭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我的天,我这辈子从没看见有人为了明星痛哭流涕,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朱宵灯拉着蔺桷左看右看。
“别说了,朱叔叔会笑我。”蔺桷压低声音怪朱宵灯把不住嘴吱哩哇啦地。
朱政敏头也不回:“你们两个年轻人能过把日子过得这么精彩,我很高兴。你们该哭就哭,该笑就笑,青春就要这样,总算不枉费你们来一趟雀峡生命研究所。要是你们实在害臊,就当我是失聪老头吧,我什么也听不见。”
“爸,你说这话真显得老了,你还年轻着呢,你上学时梦想中的事业不也在雀研所刚起步没多久吗?”
朱政敏一笑:“倒也是,我这叫把人生倒着活,越活越年轻!”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雀峡生命研究所。
今天来复查的人有几个是蔺桷见过的,是和她去年一起进来接受治疗的病友。其余的人年龄各不相同,她观察了一会儿,最大的人似乎有30岁。
朱政敏才进大厅,就有一个前来复查的寒素打扮的病友高声道:“朱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病友见朱政敏没有认出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以前在你科里住过院的病人呀,我叫王金,是你管我的床。我就在离你们医院不远的鞋厂上班,我得了急性白血病,还是你推荐我到这里来看病的!”
“哦!你这么说我有点印象了。你现在过得还好吗?”调到雀研所工作的这一年,这是朱政敏第二次遇见医院的老病人。
“好呢!能捡回这条命,比得个金山银山都好!多亏了你救我一命!谢谢你啊朱医生!”王金双手紧捧住朱政敏的手不肯放开,“朱医生,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从去年起就调到这里来上班了。”
王金双眼泛泪:“我治疗结束后就想来感谢你,可是我爸妈催我回家,之前治病欠的债也等着我挣钱去还。哎,我们一个月不交社保就少一个月的命,我就赶天赶地忙着回乡下找个正当工作,不求钱多只求稳定,所以一直没机会当面谢你。这下可好了,回头给您带几只我家养的土鸡土鸭尝尝,比城里的香!”
王金越说越来劲,朱政敏和他交谈了一会便劝他赶紧去排队复查:“我也要去上班了,下次聊啊。”说完匆匆赶着去了办公室。
蔺桷和朱宵灯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说话,蔺桷问道:“你爸以前推荐过病人来这里?”
朱宵灯自豪地说:“那当然!我爸研究生时专攻这个方向,他是货真价实的高材生!在场所有的人都应该感谢我爸所在的团队,要不是他们,大家早就去地下报道了。”
蔺桷对朱政敏的崇敬之情又增添了几分。
朱宵灯带着她排队取号,路上继续小声讲述她老爸的故事:“王金真是福大命大,我爸当医生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只有极少数的人听说过雀研所,这极少数的人,当然是富商高官的后代。”
“为什么政府不推广呢?”
“谁知道呢?不过按照医学发展的历史来看,一项新的技术要成熟和被世人所完全接受,是需要很多年的。再说这门技术目前只掌握在我们国家部分精英医务人员的手里,概不对外交流,所以宣传不广也很正常。”
蔺桷有些不高兴:“凭什么富商高官才有权知道呢?希波克拉底誓言都说了,医生看病无论男女、富贵与否,只期将其只治好。人的生命是平等的!”
“平等?世间万物从来不曾平等。有人的命在娘胎里就值千金万金,有人死在路边也没人收尸。虽然这么说你不高兴,但是这就是事实。”
“医生眼里不该带有偏见!”
“希波克拉底还说不给妇女堕胎呢,如果现在还遵守这一条,地球不早就爆炸了?畸形儿也生?”
“畸形儿也有人权!”
“猪狗鸡鸭牛羊还有生存权呢,你怎么不去维护它们的权利?”
“人和动物能相提并论吗?你这叫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