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原来叫如意吗?
甬道洞口打开了,光亮没有照进来,一根长长的铁铲从甬道伸进来,精准地托住她的身体把她拖了出去。
“师父。“黑衫小童拖举着她的身体,恭敬地将她呈递给一旁的白发男子。
男子脸色苍白如雪,有一双魅惑狐狸眼,眼下一颗水滴泪痣,低垂眉眼看人时总有一种勾人的邪气。
他单手接过红黑色的泥胚,感受到泥胚在微微震动,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扯唇魅惑一笑:“居然成功了,谭筠那老怪物的东西还真有几分作用。”
男子形貌俊美,在她眼里却宛若十八层地狱飞出的恶鬼,心里漫出的恐惧使她颤栗不止。
“小东西,你是在害怕吗?”男子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唇边笑意越发肆意,“你在害怕什么呢?往后你就是我逍遥门的守护神啊,你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感受到手中颤动越发剧烈,他感到有些无趣,将手中东西抛给小童,“进行下一步炼制吧。”
她又被送进窑炉,彻底被黑暗笼罩,温度再次升起来,疼痛使她陷进混沌漩涡里。
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她宛若一粒尘埃,飘入湍急潮流里,荡不起一丝涟漪。
不知过久,再次睁眼,胃部的灼烧折磨着她,冷冽的秋风穿过褴褛衣衫,瘦骨嶙峋的身体在寒风中飘摇。
“如意,如意......醒一醒......我们有救了,你以后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有谁拍着她的脸,将她从粘稠的黑里拉了出来。
眼前一片荒凉,到处都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难民,乌鸦站在光秃秃的枝杈上虎视眈眈地注视他们。
面颊凹陷,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妇人抱着她,黑洞洞的眼窝里泛着希望的光,在“救救我们吧“”好饿啊“的呼喊中,她被费劲抬起来送到牛车上。
女人渴求的对牛车上的小童祈求,眼神贪婪渴望地盯着牛车上一大筐白生生的馒头,护着身后的小儿子,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我就这一个女儿,老爷,你能多给我几个馒头吗?”
小童目光移到女人身后:“我看你身后这孩子也不错,你要是一并卖给我,我再多给你几个馒头。“
妇人脸色惊慌,赶紧抱着孩子往怀里藏:“壮儿不行,壮儿不行!“
小童撇撇嘴,随手拿了五个馒头丢在地上:“诺,拿去。“
妇人赶紧捡起粘了尘土的馒头在一众艳羡的目光里仓皇地走了。
他们不敢强抢,小童带了两个会妖术的男人,强抢的人都会瞬间变成白骨,要想吃到馒头,必须用孩子来换。
场面一时混乱,有孩子的卖孩子,没孩子的抢孩子。她无力的躺在牛车上,身边是几个跟她同样境地的孩子和孤零零的几个黑黢黢馒头。
头晕目眩,双眼发黑,喉咙干涩疼痛也不能阻止她直直望着母亲和弟弟离开的方向。
“娘,娘......不要抛下我......”
*
楚忆辞胸口剧烈起伏,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呼吸急促,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动,抬手抹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她脑袋还是懵的。
她是谁?她在哪里?
“丑东西,丑东西,快把神泥给我......”
楚忆辞望过去,离她不远的角落里,有一尊皲裂的简陋泥胚散发着微微红光歪倒在布满黑灰的地上,裂开的土层表皮缓缓渗透出丝丝血线,□□腐烂的恶臭弥漫整个狭小空间。
她忍着恶心,捂住鼻子,思维渐渐回笼,震惊:“你是如意大人?”
如意重复着:“把神泥给我,给我,给我......”
楚忆辞赶紧把怀里的白瓷瓶递过去,虚幻的影子接过后,一股强力把她推出了窑炉,炉门缓缓在她眼前闭上。
拍拍屁股站起来,痛苦的梦魇从旮旯钻出来。
她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楚忆辞盯着面前传出阵阵热浪的窑炉口,心里没由来的酸涩悲痛。
是一个关于如意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