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进来。
“七娘今日真好看呢。” 伏侍着程瞻洛盥洗过,定光又扶她到妆台前坐下,笑道。
程瞻洛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果然面颊饱满,白里透红,眼中含着清透的笑意。这几日在家练骑马,白日里运动够了,晚上便睡得沉,练了几日下来,每日都是精神饱满,只觉力气也长了些。
“七娘今日梳个什么头?”含光问。
“梳个迎春髻吧,”程瞻洛从梳妆台上挑了一对赤金花钗,递给她,“穿那条石榴红的裙子,恰好配今日的头面。”
“过年穿喜庆些,再好不过,”含光接了花钗,夸了两句,“七娘今日总算想起打扮了。”
她平日里只求舒适简单,随意挽个小髻或双螺而已,穿着更是怎么简单朴素怎么来,李清渚着人给她新打的几箱鲜亮衣饰倒穿得少,今日终于着意要打扮,含光自然高兴。
定光拿了刨花水来给程瞻洛梳头,笑道:“新年一过,七娘又长一岁,已是豆蔻少女的年纪了,打扮起来有甚个稀奇?”
那一对花钗是从一套十二花神钗里选出来的,成色极好,钗首是分别是梅花和水仙,正合新年气象。一上一下簪在髻上,红黄两色的细巧宝石嵌在花心作蕊,顾盼时华光四射。
“真喜庆,”含光赞道,“若是大年初一穿这一套就好了。”
灵宝抱了件斗篷来在程瞻洛身上比量,喜孜孜道:“你却不知,今日也是个大日子呢!”
“是甚日子?”
灵宝正要开口,却见程瞻洛对她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她没答话,话头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含光定光两人出了屋子,灵宝一边为程瞻洛整理领口,一边低声问:“七娘,为何不告诉她们今日是你生日?”
“大过年的本就事情多,况且伯父和大哥还忙着练兵,何必为他们又添一桩事?”程瞻洛道。
虽是过年,庄戎与庄守白依旧日日往来于军营,家中有时还会来一些军中将领,一谈就是半日,据说大军操练更是紧锣密鼓,程瞻洛猜测,庄戎是预备出其不意,再给北边胡人一个厉害,且出兵的日子不远了。
程瞻洛的生日不凑巧,正在大年里头,却又不是初一十五的正日子,且她年纪辈分都小,以往在家时,也不过是阿耶在院中私下为她庆贺一番。后来随伯父伯母居住,刘氏一般不会特意去记她的生辰,且程瞻洛还没出孝,就过得更简单,叫灵宝去厨房要一碗面就算过了。
程瞻洛早习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欲提。
她今日打扮鲜亮,只是自己的一点仪式感,也算是同阿耶过了这个生辰。阿耶去涞州前曾要她答应过,每天都得活得开心。
程瞻洛在唇上浅浅搽了些口脂,又画了眉,便显得容光摄人,她肤色细白,不必搽粉,就这么出了门。
早餐一向摆在正院,庄戎与庄守白两个在外有职务,有时起得早些,但家中其余人都必得和李清渚一道用过早餐,才各自去做事。
今日正院的人很齐,庄戎与庄守白两个也在。程瞻洛落了座,朝众人问过好,正待举箸,却见其余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程瞻洛忍不住摸了摸脸,“是我今日装束不对?”
她的妆容其实并不夸张,只有浅浅一层口脂和眉黛而已,但以往在家都是清水芙蓉的一张脸,难道是大家看不习惯?
程瞻洛微红了脸,想着要不要去悄悄洗掉。
“并不是,”李清渚笑眯眯道,“只是今日是初三,有件大事。”
“是什么事?”程瞻洛听了,立刻放好了筷子,目光移到并肩而坐的李清渚和庄戎身上,还道是什么要紧的军国大事。
庄戎目光很温煦,望着她道:“今日是泱泱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