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慈望着那件红毛衣出神。
她恨周素芬。
她恨周素芬自以为是的施舍,也恨周素芬自以为是的伤害。
更恨周素芬的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顾及她的行为给霖慈带来了怎样的挣扎与伤害。
周素芬的好都带着利刃,让人无法好好享受。
覃凤声敲门进来的时候,霖慈正仰躺在床上刷视频。
“刚回来就甩脸色,实在像个小孩子。”
覃凤声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枕边的熊猫玩偶。那玩偶是霖慈上大学时跟朋友们一起旅游时买的,价格不菲但做工精良。
覃凤声举着熊猫捏着嗓子逗她,“穆~霖~慈~胆小鬼~”
“好啊,你也是来当说客的!”霖慈生气,鲤鱼打挺的同时不忘拿枕头丢他,“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覃凤声抓住枕头,“我当然是跟你一伙的。霖慈,何必这么纠结呢?你去看她,是因为你关心姑姑,这没什么的。”
覃凤声的确一下就看穿了霖慈的伪装。霖慈承认,她性格里有些杞人忧天的成分,总怕自己连累别人,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
她可以不把周素芬当回事,但她不能不把穆燕当回事。
于是终于松口。
一直拖到下午四点多,这才不情不愿地跟覃凤声上了车。
周素芬住在她老娘家,也就是霖慈的外婆家。
霖慈对她外婆也没有什么好感。自打记事起,周素芬她妈就是个市侩的老太太,羞辱霖慈的父亲,不许他进门,不许他睡自家的床。
周素芬是家里的老二,上面一个姐,下面一妹一弟,实在称得上是一句“爹不疼娘不爱”。
奈何老天送了她一副好皮囊,是家里最好看的一个。
故而可以想象,周家老太太在看到最可能攀上高枝的二女儿领回来一个农村小伙时是多么的大动肝火。
霖慈想,周素芬和她父亲大概是恩爱过一段时间的。不然周素芬跟娘家的关系也不会闹得那么僵,她父亲刚去世时,什么人都能来踩上她们娘俩一脚。
霖慈还清楚地记得,小学时的某一天。她和周素芬走在街上,迎面而来的是她大姨。然而却像是没看见她们母女一般,径直走过。
而周老太太更是精明,将钱看的十分计较,任何人在她家吃睡,无论亲疏远近,都得掏钱。家里的水电气费,按天数人头平摊。亲儿子亲女儿都不会例外。
霖慈不晓得周素芬是怎么贴到那老太太家去的。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是连人格里仅剩的那一丝傲气都丧失了。
显然周素芬一直在等她上门。
然而等霖慈出现后,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矫情姿态。她似乎天生有让人讨厌的本事。
幸好覃凤声很会来事,三言两语就把周素芬哄开心了。不过霖慈觉得,周素芬能这么快多云转晴,多半是因为覃凤声那张帅脸。
周家众人都很热情的样子。好像跟他们是至交好友一般,从未生过龌龊,将他们簇拥进屋子。
周老太太的房子是老平房了,房间布局不好。昏暗不说,过年人多,愈发显得局促。
而且今年这儿格外热闹。
聊天时,霖慈的余光都在打量坐在沙发最角落的那个男生,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听说小名叫“阿聪”。
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霖慈默默在心里吐槽,阿聪显然没有遗传到周素芬的机灵。此刻屋内喧嚷,他一个半大小子就坐在角落里,愣愣地看着,也不说话。沉默孤单。
拜年的人陆续走了,家里只剩下“自己人”。周素芬自作主张地挤了过来,霖慈不耐烦,偏身背对着她。
周素芬也不在乎,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往主位上的母亲面前带。
“妈,你以后可不能再说霖慈不好了。我都说了,她们年轻人工作忙。她老婆婆身体又不好,这不是一得空就来看你了?”
霖慈瞪圆了眼睛,这是唱哪出呢?装什么母慈子孝。
外婆不说话。她愈发老了,干瘪的像只耗子,只有一双眼睛闪着狡诈的光。
“我......”
霖慈刚开口就被打断。
“你给我闭嘴。”周素芬瞪她,“妈,我也不绕弯子了。霖慈的户口可一直没牵出去呢,她也在咱们家户口本上。政府拆迁统计人头,她也得算一套。”
好啊,在这等她呢。
无事不登三宝殿,霖慈想原来周素芬十万火急地把她找来是惦记用她的户口多得一套房呢。
“我不需要。我有家。”
霖慈断然拒绝。
“你蠢啊你!你有什么家,你家在哪呢?”周素芬脾气上头不管不顾,可不在意覃凤声还在一边呢,想到什么说什么。
覃凤声身份尴尬,又涉及到别人家的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