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小时候被妈妈牵着送到幼儿园的时候,常常会有小朋友问她:“淼淼,那个牵着你来上学的人是你奶奶吗?”“不不不,那是我妈妈。”
6岁那年,身为军人的姐姐苏涵探亲假回来带她去逛街,售货员对她说:“小朋友你看,你妈妈陪你买鞋都累坏了。”再听到类似的语句时,苏涵突然低头朝苏淼笑。出了店门就会摸着她的头,轻轻捏着她的脸问到:“我有那么老吗?怎么总是被认成当妈的?”
回到家,窗外的鞭炮声连天。妈妈和姐姐又聊起被人叫错的事情,娘俩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苏淼很小的时候会因为她们笑也跟着笑,但后来渐渐不再笑这个事了。
“那个时候带着她去别人家吃席,他们都对我说:''吴永悦呐,你39岁生的这个干巴看起来瘦的像竹竿一样,一天跟在你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倒是有趣得很!''我一听就高兴,被认成奶奶就认了吧,哈哈哈。”苏妈妈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娓娓道来。
“她那个嘴啊一天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小雀一样,又跳来跳去的,我直接受不了!”苏涵虽然表现得很嫌弃,但目光寸步不离地跟在正专心致志看电视的苏淼。
苏妈妈突然停了手里的活,踱步到苏涵跟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着:“我说你每年过年才回来,待会儿去你外婆家过年还是尽量和你爸说说话,不说话的话也不要吵起来,再怎么说从血缘关系上那个是你爸。”
苏涵转了转眼珠子,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来,抿着嘴:“再说吧。”她走到了苏淼的旁边对她说:“记清楚没有?老妈让你记得和你爸说话。”
“你故意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放心,她又听不懂,只会老老实实照做的。收拾收拾差不多了,走吧。”苏涵把苏淼拉起来:“小雀我们走吧,去外婆家过年了。”
下了楼来,鞭炮轰鸣完碎在地上,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灼目的红色,看得人迷了眼。街上熙熙攘攘,卖瓜果的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溜到耳朵里的还有妈妈和姐姐的聊天声。
“你小舅妈今天也要来,看在你小舅的面子上……”
“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是很难抹去。今天过年我们就不说这些了,行吗?好好过个年吧,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苏淼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她其实全都听到了,也理解她们说的意思。只是她们一直觉得她是小孩子,所以不会懂,但是本身小孩子和傻子是不能等同的。可惜有的大人们不懂这一点,有的大人则是不愿意面对这一点。
到了外婆家,忙着张罗的小姨擦拭着手,半眯着眼笑着迎了出来。
“二姐家来了!姐夫呢?两口子吵架了?大过年的,家和万事兴嘛!待会儿我打电话把他叫过来!苏涵回来一趟也挺累的吧?你来了好!快来帮帮我,我直接忙不过来了!”
她低了低头,轻微蹙了一下眉又露出最开始的笑容:“淼淼也来了?这么久没见我都不会喊人了么?我看着你这矮矮瘦瘦的和去年一样的样子就喜欢的很,是没长吗?算了算了,你姐姐在那里坐着和你四舅聊历史呢,你就能听不懂,不过嘛去旁边坐着听听也可以沾染些书香气。快去吧快去吧!”她说完,一把手推着苏淼细小的胳膊往小舅他们的屋里赶,很疼。
苏淼被推着往前几步,又退回了门后。她看到只比她大半岁的表姐何苇双手托腮撑在桌上,听着四舅说那些历史故事。她回答得很积极,有时候还会拍手,提着嗓子对四舅说:“舅舅好厉害啊!讲的真好!”
她躲在门后听历史故事听得入了神,也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来人了,直到何苇喊了一声:“舅妈双双来了啊!等你们好久了!”她说完从椅子上跃下来,奔过来保住了表妹吴双,也就是小舅的女儿。
苏淼看她们抱在一起很羡慕,但是也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她再抬头就看到小舅妈瞥了她一眼,每年都是这样,这种奇怪的感觉——她在这个场合里却融不进去。
“淼淼也来了?刚刚我和舅舅聊天呢,聊得可开心了!学会了好多东西!”她说了以后伸出两只手各自拉住了苏淼和吴双的手,牵着她们到长辈们面前说自己最近学了新的词: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大姨欣慰地望着三个孩子:“这孩子说的真好!你们三个''小千金''好好的就行了,快去玩吧。”她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三个红包来发给三个女孩。何苇指挥另外两姐妹拿一些蜜饯糕点和罐头之类的吃食,然后拉着吴双往前走,苏淼跟在最后。
三姐妹来到外婆家楼顶的小园子里,说是小园子其实不过是外公当时在平房楼顶搭了一个小棚子,叫人放了石桌石椅,又在旁边栽了棵枇杷树。
她们把吃食放在石桌上,坐在石椅上玩起了过家家。和以往何苇说的一样,吴双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何苇和苏淼是疼爱她的她的好姐姐。这个时候,小园子成了城堡里的大花园,头顶红色的棚子是欧式的石雕凉亭,石桌上的水果罐头化作盛着极品红茶的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