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阴着,细密的雨珠往人脸上扑,晨雾弥漫的临安和着商贩的吆喝声把顾嘉言喊醒。
他白皙的脸上结了痂,结痂处留有青紫的痕。若仔细看去,额头处的伤痕尤为严重,似是遭受了外界猛烈的重击。
顾嘉言嗅到一股檀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朦胧星河般的纱帐。不远处站了一个青碧色的人影,顾嘉言想往那处看去,却酸痛得无法挪动身子。
阿水伏着身子缓步走来,素手一抬把白纱帐束起,“公子,您伤势不浅,暂且歇着吧,奴婢给您拿药来。”
说着,阿水弯着腰欲要退去。顾嘉言连忙叫住她:“等等阿水,你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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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的味道是沈幽喜欢的,衣物和寝屋都被檀香熏着。故而帮沈幽选下这间客房时,阿水又点上了檀香。
昨日不知发生了何事,沈幽狼狈地从外面归来,待到了夜晚,忽然喊了几个人偷摸着溜出去。说是白天自己遭遇了袭击,救命恩人身负重伤倒在某处。
“大小姐,下午的事你为什么晚上才说?”
“我给忘了。”
阿水没再多问,招呼着把“恩人”抬回来,又选了客房,从昨夜到现在她都在这里守着。
想必这位心地善良的公子和大小姐交谈甚多,否则怎么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阿水回过头凝视着顾嘉言的脸。
倒是一张好看的脸,比那些不可一世的王公贵族都要好看。眉眼里的清冷比秋月寒上三分,微微泛红的唇稍逊于临安的春杏。若是个王公贵族,想必早已妻妾成群,可惜昨日把他救下,一眼就从衣物看出是个家境贫寒的主儿。
身上伤痕累累不说,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一双手满是老茧。几根手指似有一点轻微变形,应该是做了不少苦力。
救下大小姐就是攀了高枝儿,不论未来,起码当下应是不缺金银。这样想着,阿水准备稍后把备好的金银拿给这位公子。
“回公子,大小姐繁事缠身,稍后回来看您。”阿水颔首,示意顾嘉言可以先休息。
顾嘉言似乎有些懊恼,也不知在懊恼什么,只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公子?”阿水觉得奇怪,问了一声,“您……无碍吧?”
“嗯……无事。”他皱着眉,想必是哪里有些痛,阿水能感受到他在忍着什么。
未让顾嘉言等太久,沈幽下了马车便前往房间。一推门,昨日因治疗换上一身素衣的顾嘉言坐在圆桌前低头喝着汤药。
看来自己下手不是很重,沈幽挑眉,目光锁定顾嘉言,坐在了顾嘉言对面。
“昨日你救了我,想要我怎么报答?”沈幽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顾嘉言没有抬头,把最后一滴药喝完,拿手帕擦擦嘴抬眼看她:“小姐,恩将仇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恩将仇报?我明明救了你。你昨日被雷击倒,现在你安然无恙,是我在报答你的恩情。”沈幽眼睛眨也不眨地说瞎话。
顾嘉言听后笑笑,“哦,这样,那是在下不知好歹了。”
见他如此,沈幽有些心虚,连忙把眼睛移到别处,“无人会拒绝金银钱财吧,我叫人给你备下了百两金银,等你休养后你就拿走吧,不需与我客气。”
听到这里,顾嘉言的目光变得锋利了些,“那我便收下,先谢谢您的好意,我这边想要的回报是……”
沈幽歪头看他,满是不解,“我不是给你百两黄金了?你还有要求?”
顾嘉言没有说话,只用那张清冷的脸望着沈幽。沈幽握着拳头,意识到刚刚自己第一句就问此人要什么奖励,而她自己却擅作主张给这人百两黄金。
亏了,沈幽低头懊悔自己不该自作主张,也懊悔自己话多。
“那好,你有什么要求?”沈幽隐隐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难缠,脸上浮现了遮不住的不耐。
“在下……”
“以身相许就算了,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这样想。”沈幽撇撇嘴。
顾嘉言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个笑容看不出真诚和玩味,只觉得有一些悲凉。配着顾嘉言的脸,让人生了满身的不适。
沈幽坐直身子,不再与他打哈哈,“说吧,我可以做到的,会尽量满足你。”
顾嘉言冷峻的脸严肃起来,他望着沈幽郑重开口:“烦您带在下引荐户部尚书,宋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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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宋培,年长父亲沈礼湛八岁,与王启年王太尉相交甚好,是父亲敌对的太尉一势,这是沈幽对宋培的唯一了解。
父亲虽权势滔天,却也有其他重臣牵制着。朝堂上的纷争沈幽不懂,只凭借着偶然听到父亲与母亲的谈话和对局势的猜测分析出,自己未来能不能顺利当皇后,就看太尉一势能不能倒在父亲一势面前。
沈幽打量了顾嘉言两眼,容貌是很俊美,但先前脱下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