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蛋糕
“我讨厌‘完美受害者’这个概念。”
“什、什么?”
往回走的时候,酷拉皮卡君突然对我说。
而知识浅薄的我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词,就更不可能与他详细讨论了。
更何况,就在刚刚。我见到了酷拉皮卡君全不似以往的模样。
他把酒馆老板揍了一顿,也说出了好像是真心实意的威胁。然后便不管不顾留下一地狼藉,潇洒的扭头走了。
我匆匆跟上他的脚步。
看他仍提着大多数食材,却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的云淡风轻模样。如果被问及“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感觉他仿佛下一句话就会说出:
“我只是个路过的家庭主夫罢了。”
我为我脑内冒出来的冒昧想象感到惊恐。
正逢他开口。
我真以为他要说出“家庭主夫”这个词了。
却听他果然还是他。
“完美受害者,是指人们希望从各个角度看这个受害人就是一个完全无辜的受害者,不应该存在任何瑕疵。”
我兀地松了口气。然后赶紧回过神来,试图记忆这个新的名词。
“若受害者有过污点,或偏离了他们理解的道德规范,乃至于受害者分明未曾做过的事情,只因被泼上脏水毁了名誉,……他们便得了理由。”
“他们会觉得,这叫做‘罪有应得’。”
“因为,如果是完美的对象,他们肯定不会遭到迫害;而你成了受害者,一定是因为你有所不足,才导致恶人盯上了你。
“要不然,为什么他不去害别人,偏偏去害你呢?”
“——这套理论,很可笑吧?”
对于新出现的概念,我的思维能够跟上他的话语便已是难得,又如何能够与他有来有回的进行讨论。
我无法应答,只能跟在他身后,听他说道:
“痛苦就是痛苦,永远变成不了快乐。”
“以他人苦痛铸造出的珍宝,却被誉为美色。只要能娱乐到大多数人,那受害者的遭难便是不值一提的。……”
他垂着眸子,声音低了下去。
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他应该不仅仅是在对我说。
但这句话,他的确是向着我说的。
酷拉皮卡君停下步子,转头向我。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我看见他黑色的瞳仁下隐藏着火一般的光芒。
“出生不是你的过错。家庭不是你的过错。成长环境不是你的过错。你曾做出的选择,也不是你的过错。”
“你——没有错。”
我脑袋里突然充斥了千千万万的想法。
那么多想法就像是横越天空的流星,在脑中闪过片刻的惊艳之后,又只余留出一片空白。
思绪堵塞下,我一时哑然。
想要与他高谈阔论,我想象着与他说起各种概念、各种哲学,或发人深省的社会现状。
但我说出口的,只是稚童般幼稚而直接的回答:
“不啊,我从来没觉得我有错。”
“我也从没有觉得,我是所谓的‘受害人’。”
“我只是单纯的,和每一个人一样,普通的活着罢了。”
他却笑了起来。
沉重的气氛因他的笑容一扫而尽,我感到了几分轻快。
我恢复了插科打诨的心情,小跑几步与他并肩而行。我才想起来问:“你的眼睛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他又显出几分无奈模样:“我去买隐形眼镜了。”
“啊,我给忘了。呃、你有近视来着?”
酷拉皮卡君又看了我一眼,满脸的一言难尽:“……好,是我多虑了。”
“你虑什么了?”
“没什么,不必在意。”
“诶,真的很好奇,告诉我嘛。”
“……”
…………
我们一路回到了山上。
既然已经下山去往集市,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自行料理了。我看他买了简单的食物,小口小口吃着。
就这一点来说,我很佩服酷拉皮卡君。
明明时常表现出分秒必争、刻不容缓的模样,却在吃饭时仍能保持着细嚼慢咽。如果换做我,急着要做什么,大概会两三口便解决了食物,再囫囵的吞咽下去。
我吃饭本来就快。大概是源于幼时吃了上顿没下顿,于是便被刻到骨子里的抢食习惯吧。
但这次,我刻意放缓了速度,一边吃着,一边观察酷拉皮卡君。
说实话,我很佩服他的淡定。
虽然我早已知酷拉皮卡君并非脾气好的人,也与“温柔和善”这类的词不太沾边。这么说的话确实有些矛盾,但是不知为何,他在我心中留下的形象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