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一瞬,余听禾将手上的单子和权限卡还给夏逢春。
余听禾轻灵的声音如煦风,令人觉得舒适,“敬称听上去有些别扭,你还是按平时的称呼来称呼我吧,我资助你的费用你以二十倍返还给我了,而且我资助了不少学生,你给的那笔钱,其实你并不用——”
夏逢春笑了笑,轻轻摇头,他接过单子和权限卡,“不是的,那是我应该给的。”
滚烫的自卑在血液流淌,寒凉的懦弱在骨子里作祟,夏逢春努力挺直脊背,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注入一些力量,他鼓起勇气与余听禾对视。
“如果用价值来衡量,那笔钱与你资助的价值来对比,会显得微不足道。”
或许对她来说,只是用金钱资助了一名学生,但她不知道,她资助的是他未来的命运,以及努力的意义,生活的勇气。
夏逢春眼若流星,眸光满是齐聚的信念,“你的资助让我有了现在的理念目标以及我所得到的成绩。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会风餐露宿,祈求雪下小点,会在潮湿恶劣的地方等候温暖,害怕被雨沾湿鞋,会吃着发霉散发着异味的食物,不清楚还有没有下一顿。”
他或许早已死去,难道这不值得他用一生去回报恩情吗?
那时他与夏姑姑并没有相认。
夏逢春声音轻柔,暗含着真诚,话语没有丝毫卡顿,“如果没有你,我将没有机会学到这些知识,甚至可能活不到至今,今天也无法站到你面前。
你给我带来的帮助远不止看上去、听上去那么简单,轻描淡写概括不了,我一直将你当做榜样,当做努力的目标。”
余听禾认真听完了他的话,她颇有感触,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逢春郑重地再度朝余听禾鞠了一个躬,怀着虔城的态度,“谢谢你。”
他要慢慢来,循规蹈矩。
他鞠完躬后,额前碎发稍稍遮眼,他悄悄透过发丝缝隙窥视了余听禾一眼。
只一眼。
他如一个被烈日阳光烘烤的冰淇淋,心融化了个彻底,他呼吸焦灼,他谨慎又小声地道:“以后我能主动联系你吗?”
他再不说的话就会错失良机,所以他问出这番话是正确的吧?
他不贪心,哪怕她只与他对一次话,他也会满足的。
拜托了,不要拒绝他。
“嗯,可以。”余听禾斟酌一瞬。
夏逢春眉眼闪动,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他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那——”
路简苏莫名觉得这个人浑身很别扭,这人像是雨天森林中黏腻的青苔,雨天出现,便肆意生长,雨停下,便瑟缩成团,看上去像自卑少年,在某些时候却又像精心伪装过后,想要将猎物吞噬的危险沼泽。
路简苏看向余听禾,用淡然的语气中断了夏逢春的话,“我们训练时间要到了,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夏逢春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沉住气,缓缓望向余听禾。
被路简苏一打岔,余听禾骤然将思绪落在路简苏说的事情中,她登时看了眼光脑的时间,如路简苏说的那般,时间到了。
余听禾眉头轻皱,“都忘记时间了,那我们现在走吧。”她的视线移到夏逢春身上,她声音轻而平,“夏逢春,我们有空再聊。”
夏逢春来不及兴奋他的名字从她唇中吐露出,心中失落与愤怒一同沸腾。
他绷紧身子,额角青筋暴起,他那被碎发遮挡住的目光阴沉的可怕,怒火快要从眸中钻出。
余听禾竟然听了这个面瘫的话,要是面瘫不在,她还会继续跟他聊下去的,她压根不会这么快离开!
一直安静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开口,这该死的面瘫一定是在嫉妒他。
死面瘫说不定还想杀了他。
他回想了下刚才的情景,他忽地联想到了什么。
对,一切有迹可循,这个面瘫一直在观察他。
对方想杀了他!
这么可怕的人怎么配待在她身边。
该从她身边滚走的。
夏逢春愤恨的目光被隐在碎发中。
余听禾见夏逢春安静地停在原地没有回话,他细长的发丝遮住双眸,白皙的面容略显阴郁,她倏地想起什么,“对了,这些日子我们在为赛事做准备训练,你如果发信息,我可能不会及时回复。”
夏逢春眉眼间的戾气像清晨氤氲的晨雾一般,在朝阳初升时散去。
搭档,比赛,面瘫暂时不能消失。
他不能给她惹麻烦。
要等她安心比完赛才行。
他可是最听话的。
他轻声应道:“嗯,没关系。”
他特意多打印了几份纸张,为的就是保存她碰过的纸,她指尖温度曾留在这几份纸上过,她的视线曾停在这几份纸张上过,她的注意力曾关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