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
凌晨三点五十四分,天还没亮。
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团黑黢黢的气压死死压着,直叫人喘不过气。
白茵茵没有开灯,浴室里灰蒙蒙的。
她独自一个人坐在浴缸里,空洞的眼睛直直得看着浴缸里的水一点一点从白色人造石浴缸边缘漫出去。
她在里面坐了整整四个小时,一动不动。
秒钟滴答滴答,那根笨拙的时针终于从三移到了四。
她深呼吸一口气,绝望地闭上眼,像是在与这个世界做了一场最后告别,然后将整个身体缓缓滑入浴缸里。
冰冷的水慢慢从她的胸前漫过她雪□□致的锁骨,又从她的锁骨漫过了她小巧美丽的下巴。
然后是嘴唇、人中、鼻头、耳朵、眼睛……再到头顶。
压强从四面八方而来,刺骨的水无孔不入,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将她整个人猛地包裹了起来。
世界一片寂静,她甚至只能听到那自己正试图让其停止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功能渐渐有些失控,整个人有些头晕目眩,身体也在渐渐往下沉。
她是不是快死了?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啊。
那如果她就这样死了,这一切会不会好起来呢?
应该会的吧……
那些人也从来没想过要给她一条活路啊……
“你不想要这条命了?”
弥留之际,她似乎在耳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雨过天晴时,带着彩虹的春风,甘爽得令人身心舒畅。
可她都快要溺死在浴缸里了,怎么可能会听到男人的声音?
白茵茵自嘲地想,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也不知怎么得,她鬼使神差地在心里回了他一句,“对,我不想要了。”
谁想那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你不想要了,不如给了我吧。”
白茵茵不可置信地苦笑一声。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
因为是个女孩儿,她生来就不被父母所喜欢。
起初他们还是有点在乎她的,还会叫她一起上桌吃饭,直到后来家里多了个弟弟。
父母常常教育她,她的命是弟弟的,她的人生只能为弟弟而活。
那时候的她只有四岁,懵懵懂懂的。
别人家的小姑娘早已经梳着麻花辫穿着碎花裙,和几个小朋友开开心心地玩耍,而她,自己都没照顾好自己,就整天蓬头垢面进门出门地照顾弟弟。
为弟弟换尿布,为弟弟穿衣服,为弟弟做饭,哄弟弟睡觉,只要弟弟不开心,迎接她的便是父母的一顿抽打。
这似乎成为了她十岁之前的所有习惯与日常。
直到十岁那年,六岁的弟弟背着她偷偷和其他小朋友去河边玩。
那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她找到弟弟的时候,他已经个其他小朋友掉进了水里。
其他小朋友都自己游上来了,唯独她那瘦小的弟弟,依旧在水里扑腾。
那条河平时很温和,只有在下雨之后水流才会湍急。
她二话没说,直接钻进水里要救他。
可是水流实在太急了,她还没抓住弟弟,两人就一道被水冲走了。
她醒来的时候,弟弟已经溺亡了。
自那时起,她在父母眼中,便连人都不是了。
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榨取价值。
第一个弟弟溺亡之后,他们又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毫无疑问,弟弟妹妹的起居依旧是她照顾的。
可这回,他们留了个心眼,只要是她在照顾弟妹,他们中就会有一个人在旁边盯着。
再后来,她长大了一点,也渐渐出落得标致,他们就把她送去一个姓秦的老板家当保姆,后来又想把她送去一个鳏夫家,让她替人家生孩子。
要不是秦老板实在看她可怜,出手帮了她一把,她现在恐怕早就沦落到一个专门替别人生孩子的工具了。
秦老板对她很好,只不过这一切也只是在利用她的基础上。
秦老板的妻子有躁郁症,他要利用她激怒他的妻子,并想办法让他的妻子净身出户,结果显然他成功了。
秦老板为了还她这一份人情,送她去读书,还帮她签了一个模特公司,把她送进了模特圈。
接下来半年的日子,是她认为人生最圆满最快乐的日子。
每天做做平面模特,拍拍照片,赶赶通告,她还交了一个帅气的男朋友,虽然这段关系只维持了三四个月,但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
可是幸福总是短暂的,随着秦老板妻子的反击,秦老板遭遇了车祸,最后几乎是一无所有。
没了秦老板